“深夜偷袭我虞娄大营就罢了,若是他得手了就跑,也算做的干净。他竟盘桓不走,还敢在阵前羞辱谩骂我们虞娄勇士。”延陵宗隐舌尖顶上腮帮,暗自磨牙,“我已砍了他一只手,将他抓入虞娄军营中。”
纯懿没想到她千叮咛万嘱咐,徐仲竟然一点儿都没听进耳朵里,几乎要怄出一口血来。眼下七哥已经陷入敌营,想来自己也就活到今晚了,纯懿也没了什么顾忌,厉声道:“你如何敢身披战甲、率领重兵闯入我大庆汴京,闯入我长帝姬府!”
“大庆?”延陵宗隐嗤笑,笑意却一点未达眼底,“马上就没有大庆了。”
听明白了他话中深意,纯懿大惊:“你敢!你有气,冲着我来,缘何要发泄在无辜的大庆百姓身上!更何况,不管你们虞娄真是意图是什么,名义上你们是来和谈的!我们大庆诚心相待,你没有理由灭亡大庆!你们就不怕天下反抗、青史骂名吗?!”
“天下反抗、青史骂名?”延陵宗隐扯了唇角,满脸讥讽,“有反抗,镇压了就好了。至于什么骂名……”
“人活一世,我死之后,是骂是赞,与我何干?”
纯懿张口结舌,延陵宗隐忽然抬起手背,抚上她脸颊。他铠甲冰凉,手上却温度灼人,还带着血腥的黏腻顺着她脸侧缓缓游走,宛如一条正在吐信子的毒蛇。
他垂下头,双唇几乎要碰到纯懿颤抖的唇瓣,声音低哑迷人,听在纯懿耳中,却让她浑身战栗不停。
“何况,谁说没有理由了?”
他右手滑过纯懿的耳侧、下颌、脖颈、肩膀,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下移,摸到自己腰间。再抬手时,他手上已然举着那把纯懿使尽全力都没能举起的大刀。
然后,当着纯懿的面,在几乎与她紧贴着的距离,将那把大刀狠狠戳入了自己胸口。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他的身上,也落在纯懿的脸上。
纯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傻了,只感觉面颊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慢慢流下,痒痒的,灼人的。而延陵宗隐满不在乎地用手一抹脸颊,顿时,擦上半脸血迹。
他一双黑眸极亮,闪烁着疯狂的光彩,唇角却含着笑,混合着糊了半张脸的狰狞血迹,犹如鬼面罗剎。
“庆国七皇子刺杀虞娄二王子,我们不过是以血还血罢了。”
“帝姬,你的大庆,完了。”
第 17 章
营帐被掀开,刺骨的寒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涌进帐篷,洇湿了门口处的一大片地毯。塞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仍是平静无波的:“今日怎么迟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满是谄媚:“塞里领主,今儿下这么大的雪,路上不好走。”
塞里冷淡道:“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这位的饭,一会儿郎主回来她还没吃完,看郎主怎么罚你。”
那男人连连求饶,塞里也不与他多说,将饭菜从篮子里一样一样取出来,摆在托盘上端入内室。屋里的纯懿听到了声音就已坐起身来,此时已经端正坐在一个小小的圆桌旁,一双漂亮的眸子平静看着她。
赛里将饭菜摆在小圆桌上。今日依旧是三个菜,一道肉菜两道素菜,还有一张大饼,菜都是简单闷煮在一起就出了锅,饼做的也硬到硌牙,自然与纯懿日常的吃用没法比,但在虞娄军营中,已经是刻意安排才有的好待遇。
纯懿丝毫没有长帝姬的架子,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其实她胃口不好,从来也吃的不多,更何况这简陋的饭菜并不合她口味,眼下还被关在延陵宗隐的虞娄大营中,更是食不下咽。但她还是努力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吃着这些难吃的饭菜,一直吃到实在吃不下去了,才放下筷子。
然后她起身,朝着床榻而去。
走动间,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动传来,她纤细的右脚腕上扣着一条极粗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深深锲入地下,上面还压着一块大石,将她的活动范围限定在营帐正中的一块小小区域之内。
那锁链对纯懿来讲实在太粗又太重,纯懿带着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