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懿的理智随着着一个“是”字分崩离析。她身子还软着,连抓起身边的杯盏碗碟摔个粉碎都做不到,只能抖着手,将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地上,然后四肢拼命挣扎,在附身而来的延陵宗隐身上脸上拼命捶打。
延陵宗隐挨了她软绵绵的好几个耳光,终于忍不住了。他只用一只大掌就制住纯懿纤细的手腕,低吼道:“你别发疯,难道是我给他们赐婚的吗?讲点道理行不行?”
纯懿完全听不进去延陵宗隐的话。她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憎恨,直勾勾盯着延陵宗隐。
“知道了这消息也好,现在你看清状况了吗?”延陵宗隐俯视着被困在他身下的纯懿,冷冷道,“徐结不承认你的公主身份,陆双昂和那个贤宁公主都以为你死了,他们已经要开始新生活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在南庆,纯懿已经无处可去了,你明白了吗?”
延陵宗隐每说一个字,纯懿就掉一滴眼泪,待延陵宗隐说完,纯懿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自离开临安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流泪,她哭到浑身颤抖不停,嘴里不住重复着:“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欺骗了皇兄,让他误会,皇兄不会这么对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延陵宗隐!”
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你就真死在你那好皇兄手里了。
这句话在延陵宗隐喉中打转,几次都差点要脱口而出,最后还是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沉默看着哭倒在长榻上的纯懿,放开了制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听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了陆双昂哭,你最好哭得尽兴一点,一次哭个够。”延陵宗隐冷声道,“如果下次你再为陆家那个软脚虾流泪,我就去砍了他的脑袋,让你再也不用哭了。听明白了吗?”
他转身出了马车,大步走开一段距离,这才从腰间抽出大刀,神情狠厉地冲着路边岩石一阵劈砍,臂力大到将一块硕大的石头砍成了一堆石块,终于才停下了手,以刀拄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他冷静一些了,黑塔这才敢磨磨蹭蹭地上前。他低声提议:“郎主,不然我让塞里去陪着她?”
延陵宗隐没有立即回答。待呼吸渐渐平稳,他又愤愤挥刀扫落一片树叶草屑,这才转身,黑眸中已恢复了冷静。
“不必了,”他看向马车,沉声道,“别去打扰她,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第 85 章
纯懿和延陵宗隐之间好不容易和缓一些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痛快的哭了一场之后,纯懿对待延陵宗隐只有一个态度:无视。不管延陵宗隐是刻意逗她,还是阴阳怪气嘲讽她,又或者是故作生气地吼她,纯懿通通都只继续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就是无事可做时,她宁愿盯着虚空出神,也不会给延陵宗隐哪怕一个眼风,仿佛他是一个上蹿下跳的杂耍戏子般,将他忽视得彻彻底底。
延陵宗隐气得好多次摔帘而出,然后一路上,又有不少石块遭了秧。
气归气,路还是要继续一起走的。在延陵宗隐又一次被纯懿气得狠了,出去找无辜的石块撒气时,无意从路过的行人那儿听了一耳朵,说从这里出发,向东南方向走上十里处,有一座神山,据说曾有佛陀在那里留下脚印,钟灵毓秀,风景如画,是一个放松怡情的好地方。
延陵宗隐阴沉着脸回了马车,硬邦邦地开口:“前面有座山,明日我们得翻过山,才能继续前行。”
然后又刻意补了一句:“别老是这副死样子,若是惹爷不高兴了,小心爷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纯懿低着头磨指甲,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又把延陵宗隐气走了。
第二日,车队偷偷摸摸地转了方向,朝着东南方向前行,待到中午阳光正好时,抵达了佛印山下。纯懿顺从地任由延陵宗隐将她半拉半抱起来,揽在怀里带出了马车,然后两人一起踏上蜿蜒的石阶,朝着山上缓缓行去。
这佛印山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已经到了夏末,满山的花却开得正是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