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羽想起自己上辈子享受过的口腹之欲，这辈子大概是来为丧生在自己嘴下的生灵赎罪的吧。

但是看着自己如今这双粗糙的手，指节上的老茧是开枪留下来的，又有多少生灵丧生在自己的手下，它们是外星异兽，它们是变异动物，它们都死在了自己的枪下。

韩羽一时想得入神，钻着牛角尖，眼神发愣。

“你们这是怎么了？受伤了？”赶过来汇合的小队另外三人，老远就察觉到了韩羽几人的气氛沉闷、情绪低迷。

“我们都是刽子手。”韩羽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眼前一片血红，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异兽，临死前或绝望、或愤怒，都在眼前一一闪现。

“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不杀他们，咱们就活不下去！”江涛急急道，觉着韩羽是不是犯傻了，物竞天择，谁都想活下去，不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得命丧异兽的口！

“你说得没错。”韩羽点点头，自己自诩热爱和平，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穿越之前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可是丧命在自己嘴下的生灵何止千百，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但它们的确因自己而死。自己自诩和平人士，何其可笑。

“走吧，回程。”韩羽拍拍身上的尘土。

回程的路上，韩翼兴奋不已地计算着此行的收获，“这次可以兑换机甲了！”

“我们可以把淘汰下来的外骨骼机甲二手卖了。”张沉水精打细算，在韩羽的一系列骚操作下，“正直好人”张沉水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奸商法则这世上没有卖不出的货，只有赚不完的积分！

“还好吗？”车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唯有韩羽沉默不言，关牧云关切地问道。

相识十几年，他还没见过这样的韩羽，像丢了魂的木偶。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挺绿茶的。”明明已经身负血债，却还觉得自己清白无辜，想起自己曾经嘲笑过人类自己作孽把家都给搞丢了，如今一想，那些罪孽里也有自己的一份。

“？”关牧天不明所以。

“你说我们战斗厮杀的目的是什么呢？”韩羽迷惘，这无尽地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生存？为了人类的胜利？这些名头都太伟大、太空泛了，没有真实感。

“为了生存。”关牧云声音低沉，嗓音已经早已脱离了少年人的清亮，“我们在后方平和的生活，是前方战线的战士们用用血、用命换来的，总有一天，会由我们来守护这一切。”

外星异兽一直在蚕食人类的生存空间，前线的战争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我们杀异兽，异兽吃我们。”

“战争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一方灭绝。”人类，或者异兽的彻底绝迹才能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

“蝼蚁尚且偷生，就算是罪恶深重，也想挣扎着活下去。”关牧云嘴角微微勾起，侧头看向韩羽，“你不是总抱怨这个世界无聊又无趣么，我很想知道你所期望的世界是什么样，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世界。”

“我愿意为那样美好的世界奋斗终身。”

用双手去争取值得歌颂的胜利，步履不停的黑夜尽头一定能够重见光明的乐园！

少年坚定而清澈的眼神让韩羽心头一颤，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星星火光，灼热炙人，是她这样的咸鱼永远体会不到的热血。

燃尽生命和灵魂也要和这该死的世界搏斗的决心，踏过遍地的尸骨前行，向命运龇露出勇敢的獠牙！

少年人清澈的眼睛看着韩羽，等待着她的回答，韩羽嘴唇颤抖，“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她只是一直在抱怨现状，却又不知道自己所期待的改变是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抱怨老板工作多工资少，就想着偷懒摸鱼，却从未想过提升自己脱离现状，只是混过一天是一天，一切都是等到实在走投无路再做打算。

抱怨这个世界没有娱乐、没有美食，一切都是了无生趣的模样，甚至抱怨这个世界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