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时她重新规划了田地,又招了近一百个佃户,把芙瑶山庄的地彻底有效的开发。
芙瑶山庄今年试着种三季的水稻,与此同时,杨棣的茶山也有了新样貌;第一年茶树产不出好茶,但摘采还是要的;杨棣雇用了二十几个采茶女,这头一道顶级茶尖,不能轻易摘采,必须用女子细软的唇轻轻把树端的第一片嫩叶噙下来,再筛茶炒茶发酵烘焙……如此经过无数工序,才堪堪产出十斤茶。
李芙对着这十斤茶叶,有点哭笑不得,却也觉得弥足珍贵──这是好的开始。
好的茶叶一两茶叶一两银啊!物以稀为贵,达官贵人就爱这些稀缺东西。
李芙自己也试过,乌龙香是真香,醇厚中带着一点涩,品后却能让舌头回甘;她点头,涩是因为刚收茶,等过几个月,口感会更醇正。
又一年过去,永勤26年,李芙18岁了。她给芙瑶山庄南北两境造了两座吊桥,春秋共三季水稻收成,李芙已经成为一个富得流油的小地主。
她每月的初一、十五固定去向公孙舆讨教学问,随着时日渐长,她发现公孙舆真是一座挖不完的宝藏!文韬武略、四书五经,上下千年、东西万里,简直怎么挖都挖不完。同时他对李芙也是真上心,有时她备懒,还会罚她跪,把韩战心疼坏了;在替不得的情况下,干脆陪她一起跪。
学问在这样的累积下,李芙学得更透彻。
这两年,高灿与她只有五次信,谈得都是战况;入冬时,北方五胡入侵频繁,永勤帝竟抽走乔方和五万兵马,让他去守河北,补给高灿五万兵员,可是都是新兵。
永勤27年春,朝廷迎来了第一次惨败。
一入春,高丽王亲征迎战,战场上十万的大晋军与高丽军陷入僵局,粮草告急,朝廷下令征收江南流州、苏州、交州和扬州的粮食支援前线;可四州知州同时犯难,要完成朝廷征额,等于是让地主们低价出售囤粮,知州硬着头皮,也只能通知江南各豪族。
李芙焦急看向公孙舆:“老师,江南现在没人愿意出粮,您有办法吗?”
公孙舆意味深长地看向李芙:“妳想带头捐粮?”
李芙沉了沉:“说不上带头,别说我的朋友在前线,覆巢之下也无完卵不是吗?”
公孙舆摇头,捋须:“妳若有心仕途,就应该知道当今陛下心里没有五殿下。但凡他心里有这个儿子,就不会让他去高丽。”
“可他也是在为大晋打仗啊!”
如今的李芙已今非昔比,上一世她更出自军政世家,焉有国家有难却不挺身相报的道理?
可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京城那些权贵高官都是一群软蛋;他们巴不得高承安输,只要他一输,回到京中就可以开始议和,然后这名五殿下就永无翻身之日。
永勤帝说好听一点是派他去建立功业,去考校他的能力,可实际上,只要高灿落败归来,他就只能从此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再也没有资格与太子一较长短。
“从妳自身来看。”公孙舆道:“妳该如何做?从家国来看,又该如何做?老师教妳的这两年,妳总该懂得。”
李芙沉默点头。她都懂,而且她也知道老师是赞同她捐粮;读书人读书报国,本就该以家国为先,个人利益为后;公孙舆当年就是一把硬骨头,才会丢了官职,被流放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官吏。
李芙当天回去,毫无怀疑就捐出了十万斤粮,事情一传开,流州、扬州所有大户都议论纷纷,好坏褒贬不一,有立刻跟着李芙捐的,也有人观望不发一语。
最后四州总共勉勉强强凑了五十万斤粮送上京去,五十万斤,李芙独占五分之一。
然而高灿的战情依旧没有进展,李芙给他去信,信里没说征粮的事,只是就她和公孙舆的战况讨论说给他听。
永勤28年,李芙20岁了,传来的消息是──高灿彻底输了。
高灿输得一败涂地,粮饷不足、士兵哗变,又遭高丽王偷袭,兵马损失近半,最后灰头土脸地逃回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