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祝贺的大多要走,李莳要走时,才说一声:“妹妹,爹让妳回家一趟。”
李芙哼了一声,她还记得四月回家的时候,他那一记扫帚之仇,撇撇嘴,摆了一张臭脸:“再说吧。”
李莳又道:“咱是中举的举人,算是考官的门生,得去拜师。”
经他一提醒,李芙才记起有这一说。她想了想:“我会自己去,你……”
李芙知道李莳想和自己同去,毕竟外人看起来是兄妹,各自去对李家不太好看。她瞅了瞅他:“算了,你找个时间过来,我们一起去。”
李莳这才展眉,高兴回去了。
等所有人都送走了,杨林终于带着妻子钱氏上门;如果李芙只是中举,杨林夫妇还没那么尴尬,偏偏她中的是解元,杨林夫妇不得不赶紧来抱大腿。
杨棣一看到这对夫妻,尤其是钱氏,脸立刻垂下来,他做不了李芙的主,但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对这对夫妻客气。
杨林见小弟转身走人,喊了一声,可杨棣佯装没听见,径自回他的屋子,杨林还在后面喊:“小弟,你大嫂是来给你道歉的──”
可人家连理都不理。
李芙也是一脸清冷,不过再怎么说,杨林也是杨氏的大哥,是她的长辈。
钱氏尴尬得要命,当初她也是当着李芙的面奚落她,甚至说杨槿坏话,让李芙见到她也不太给好脸色:“大舅舅来了。”
杨林是个保守的老好人,没什么大见识,又听妇人之言,弄得和自己小弟分生,杨家的茶庄更因为杨棣的分家出走,落得更凄凉的下场;其实这几个月杨林悔恨交加,没少和钱氏吵架。
别说整个芙瑶山庄蒸蒸日上他们看了眼热,如今李芙又中了举,他们就算没脸,也必须来抱这个大腿,挽救已经日薄西山的家业。
当然,李芙是要站在小舅舅这边的,当初钱氏给他们舅甥难看,如今自然是让他们高攀不起。
李芙在厅堂上不冷不热,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芙儿啊!这几天一定很多人来祝贺,人会不会不够使唤?是不是让妳大舅娘来给妳打个下手?大舅舅也能帮妳招待宾客。”
钱氏也堆着笑脸:“是啊芙儿,妳虽然中了举,但毕竟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人又年轻,家里没个长辈怎么行?妳一个人主理这么大个山庄,我和妳大舅舅怕妳被人欺负了去,不然我和妳大舅舅就留下来几天,给妳壮壮声势。”
本来李芙还能随口应声个一两句,此刻听到这些话简直要大笑,她重重放下茶杯:“大舅娘,我云英未嫁、人又年轻妳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我被我爹赶来芙瑶山庄的时候,妳没想到要给我壮壮声势?我之前一个人主理这么大的山庄,没人没苗没钱没靠山,大舅娘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要来给我打下手?小舅舅为了我回家向大舅舅讨要茶苗的时候,怎么大舅娘也没想到我这个外甥女孑然一身急需帮助?现在我芙瑶山庄有人有粮有水车我还中了举,就想到要来给我壮声势?”
“我──”钱氏满脸通红。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还好我有小舅舅,愿意在芙儿最落魄的时候倾囊相助;也还好有几个忠仆不离不弃,我芙瑶山庄才有这等局面,我李芙才能专心读书不负众人期待高中解元。现在我要人有人,自己丰衣足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大舅娘帮忙的地方。”
李芙面色更冷:“喔,我倒忘了,芙儿还没回扬州前就莫名多了个继母,还有一个便宜大哥,倒是你们帮的大忙。”
钱氏被说得无地自容,手中绢帕绞得都快烂了,她还想描补,李芙已经准备送客,她看向杨林:“大舅舅,谢谢您来祝贺芙儿,芙儿心领了;我山庄里有小舅舅坐镇,芙儿十分放心,有不懂的,我会问小舅舅。不好意思,山庄事多,芙儿就不留大舅和大舅娘了。”
李芙竟然直接下逐客令,让杨林夫妇脸面尽失。
杨林知道当初杨棣要给李芙茶苗的时候,钱氏闹得厉害,甚至还拿死去的妹妹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