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溪看着他那副着急忙慌、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但一想到他昨晚那句“打掉吧”,想到他认定她怀了别人的孩子,那股屈辱和怒火就又窜了上来。

“这是我刚刚盘下来的店,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周凛惊了一下,随即目光扫过这间明显被打扫过、变了样的小铺子,还有桌上那堆显然不属于这里的简单被褥,眉头紧紧皱起,“这铺子……是你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哪来的钱?”

“钱?当然是赵文斌给的了。”她不是原主,对周凛没有感情,更不想被困在这段奇葩的婚姻关系里。她只想一个人清净地搞事业,和周凛的这段婚姻,必须得离。

她故意抬起下巴,脸上做出一种混合着讥诮和破罐破摔的表情,语气轻佻又刻薄:“我怀了他的种,他难道不该拿钱给我养孩子吗?”

她拍了拍肚子,“周凛,你要不想喜当爹,咱们就赶紧把婚离了,你也解脱了,省得到时候看着我们娘俩碍眼。”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向周凛。

周凛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禾溪,看着她那满不在乎、甚至带着挑衅的表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空气都几乎凝固。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这孩子……我愿意养。”

第6章 你跟我回家吧

苏禾溪震惊地挑眉,以为他气疯了。

下一秒,却听周凛继续说道,眼神痛苦却异常认真:“我会把他当成我亲生的孩子。你跟我回家,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在外人面前,我就是这孩子的爹。”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承诺。

苏禾溪彻底愣住了。

这男人……这男人是有什么圣父情结吗?戴绿帽子戴得这么心甘情愿?还上赶着当便宜爹?

她被他这匪夷所思的“负责”态度气得反而笑了出来,是那种充满嘲讽和不可思议的冷笑:“周凛,你是不是有病?谁要你养野种?谁要你当便宜爹?你脑子被水泥糊了吧?”

周凛低着头,粗糙开裂、指节粗大变形的手指在沾满灰泥的口袋里摸索着。

终于,他掏出了一张皱巴巴、边缘磨损得厉害、颜色发暗的五块钱。

那张薄薄的纸片,在他沾满灰泥和汗渍、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掌里,显得那么轻飘,又那么沉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体温和汗水的咸涩。

周凛沉默地将那五块钱,轻轻地、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递给苏禾溪,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这是我今天挣的。”

苏禾溪实在忍受不了一点酸臭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侧过头,干呕起来,“呃……”

“小溪,跟我回家吧。”周凛沉重压抑的呼吸下,是他所有的羞耻、痛苦和茫然……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痛楚刺穿。那痛楚来自他平静话语下的、毫无保留的牺牲。他不要指责,不要解释,只要一个选择。

只要苏禾溪选择他。

看着那张写满疲惫和沉痛的脸,苏禾溪猛地站起身,使劲推搡着周凛那结实如山的身躯,想把他推出门去:“滚!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地方!我的裁缝铺!我不想看见你!滚啊!”

这个愚忠的男人,她看着就烦!

周凛纹丝不动,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盛满了痛苦和不解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他都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了,她还想怎么样?

苏禾溪闻到周凛身上的汗酸味,胃里更加剧烈地翻搅起来,她又猛地侧头干呕。

“小溪……”周凛看着她吐的厉害,以为她孕吐反应严重,“你跟我回家吧,我好方便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