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谢无岐急着退婚,真是为了柳月璃?”
满室寂静。
洛锦策盯着盆中破碎的月光,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谢无岐在猜灯谜时对着柳月璃发怔的模样。
当时只当是少年慕艾,如今想来,那眼神里分明带着钩子要钩出洛家血脉里最后一点价值。
梆子声又响过两遍,春喜起身关严了窗。
洛昭寒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姐?姐!”洛锦策举着信笺在洛昭寒眼前晃了三回,见她仍盯着窗外梧桐树出神,索性凑到耳畔大喊:“洛!昭!寒!”
“作死啊你!”洛昭寒惊得险些打翻砚台,沾着朱砂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洇开红痕。
她作势要拧弟弟耳朵,却被少年灵巧地躲过。
洛锦策笑嘻嘻地将信拍在案头:“方才说到谢家小姐,姐怎么突然发起呆来?莫不是想起哪位故人?”
“胡吣什么。”洛昭寒拾起信笺细细折好,烛火在她长睫下投出浅淡阴影,“姐问你,当真对谢无瑜没有半点心思?”
少年立刻敛了嬉笑,正襟危坐道:“去岁中秋她落水,我不过顺手递了件披风。若早知会惹出这些麻烦...…”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瞪大眼睛:“难不成那日她故意的?”
“嘘”洛昭寒将玉葱似的食指抵在唇间,“女儿家的心事,你只当不知便是。倒是章姨娘这信...…”她指尖轻点信末朱砂印,“瞧着是问计,实则是递刀呢。”
洛锦策凑过来看信,发梢扫过姐姐肩头:“这谋划不是挺周全?”
“傻小子。”洛昭寒屈指弹他额头,“章姨娘既要借咱们的手,又不想落下把柄。你瞧这里”她指着信上一行蝇头小楷,“‘妾身愚钝,还望姑娘示下’,分明是要咱们添把火。”
说话间已铺开雪浪笺。洛昭寒挽袖研墨,狼毫笔尖在宣纸上走龙蛇。
烛芯“噼啪”爆开灯花时,案头已摞起七八封信函。
洛锦策捧着最后那封家书直咂舌:“姐,你这手簪花小楷若拿去卖,够买十笼桂香斋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