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又撞破这场闹剧,想起月前柳月璃哭诉洛昭寒拿马鞭抽她,当时她手臂上分明连红痕都没有。

若早知如此......谢无岐喉头发苦。

重生那日他本该照旧娶洛昭寒过门,那丫头看着凶,实则最是好哄。哪像现在,为着柳月璃和双亲决裂,困在这方寸之地,连最重要的立功良机都错过了。

柳月璃察觉他身子发颤,以为奏效了,哭得愈发凄切:“我如今只剩你了,若连你都...…”话没说完突然被推开。

谢无岐盯着她哭花的脸,恍惚看见前世洛昭寒提着长枪站在城楼上,浑身是血还冲他笑:“谢无岐,下辈子换你追着我跑。”

“无岐?”柳月璃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得倒退半步。谢无岐突然抬手,她下意识闭眼,却听见“咔嚓”一声男人竟生生掰断了廊边碗口粗的梅枝。

碎雪混着红梅落满肩头,谢无岐盯着掌心被木刺扎出的血珠。

他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回房歇着吧。”

柳月璃还想说什么,谢无岐已经大步流星往书房去。

她盯着男人背影,突然抓起石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瓷飞溅中,她抹了把脸冷笑:“冯林芝,咱们走着瞧。”

回到书房。

“无岐?”

见谢无岐始终沉默,柳月璃彻底乱了方寸。她攥着谢无岐衣袖的指尖发白,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染上慌乱他竟在迟疑?

这个认知如冰锥刺进心口。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早已退无可退,可谢无岐尚有转圜余地。

只要他肯向谢将军夫妇低头认错,凭着血脉亲情,至多不过闭门思过。更遑论洛昭寒......

想起那个总在婚约前羞赧垂首的姑娘,柳月璃突然打了个寒颤。

若谢无岐回头认错,洛昭寒定会红着眼眶重新接纳他。

“你后悔了是不是?”她猛然抓住谢无岐前襟,镶着珍珠的指甲几乎戳破锦缎:“那日提亲时你说此生非我不娶,如今要反悔么?”

谢无岐被这力道拽得微微前倾,终于抬眸。

他望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娇颜,忽地想起冯林芝临走前掷地有声的控诉。

那个单纯到连谎话都说不圆的姑娘,此刻应该被哥哥伤透了心吧?

“我...…”他刚开口,柳月璃突然踮脚吻了上来。

唇齿间尝到咸涩泪水,谢无岐本能地抬手要推,却在触到她颤抖的肩头时顿住。

最终他只是掩下眸中动荡的波光,抬手将人揽进怀里:“为你退婚,为你忤逆双亲,皆是我心甘情愿。”

柳月璃刚要松口气,却听头顶传来更低沉的声音:“但月璃,莫要让我觉得这些付出终成笑话。”

……

戌时三刻,长宁伯府。

黑漆平头马车碾过青石板,在朱红大门前停驻。

裴寂撩开车帘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撞出清响。他玄色官服下摆沾着几片枯叶,应是方才在宫道槐树下沾的。

“大人今夜宿在府中?”凌蓟捧着乌纱帽跟在后头,看着主子径直往东院去,忍不住提醒:“西院那边...…”

“取些旧文书。”裴寂脚步未停,腰间玉带扣随着步伐轻响。

穿过两道月洞门,东院书房灯火已映入眼帘。

守门小厮见他来了,忙不迭跪地:“老爷吩咐,若少爷只是请安,不必入院。”

“明白。”裴寂在青砖地上投下修长影子,对着紧闭的雕花木门躬身:“孩儿问父亲安。”语毕转身便走,仿佛那扇门后不过是尊泥塑神像。

凌蓟偷眼瞧着廊下晃动的灯笼,突然被西边飘来的檀香味呛得皱眉。

转头望去,只见裴寂正对着西院方向行礼,暗红院墙内隐约传来木鱼声。

主仆二人行至西南角时,凌蓟突然倒抽冷气月光下赫然立着座金箔贴就的院落!

黄表纸符咒贴满门墙,夜风掠过时哗啦作响,宛如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