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胳膊瞬间酸麻无力,软绵绵地垂了下去,脸上满是惊骇。

谢无岐甚至都没怎么移动位置,依旧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对着那目瞪口呆的胖子笑道:“老板,还打吗?要不……咱们再去官府聊聊你这堆‘官窑珍品’的来历?”

胖子看看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的家丁,再看看谢无岐那深不见底的笑容,终于知道踢到铁板了,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冷汗都下来了。

“你,算你狠!”他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也顾不上摊子了,冲两个家丁吼了声“废物!还不快走!”,便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连那一地瓷片都不要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和掌声。

那老汉死里逃生,对着谢无岐就要下跪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谢无岐赶紧伸手扶住他,语气温和:“老伯,使不得,快请起。以后进城小心些,离这种摊子远点。”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子,塞到老汉手里:“受了惊吓,去买碗热汤压压惊。”

老汉千恩万谢,这才抹着眼泪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

谢无岐站在那一地狼藉中,阳光洒在他青色的衣袍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弯腰,将那块最大的瓷片捡起来,拿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摇摇头,随手将其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望向太白楼二楼的窗口。

正好,对上了裴寂俯视的目光。

谢无岐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阳光明朗得有些晃眼。

他还抬手,朝裴寂挥了挥,那姿态,轻松又自在,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裴寂站在窗前,面无表情。

楼下的谢无岐,和他刚才在楼上对话的那个看似散漫不羁的文人,仿佛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