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下,一股气血直冲喉头,被他死死咽下,喉结痛苦地滚动了几下。

脚步声猛地加快,他几乎是失态地、踉跄着试图越过洛昭寒冲到前面去,只想逃离这狼狈境地,更不敢去看她此时可能出现的鄙夷眼神。

“洛、洛姑娘!”情急之下,他几乎语不成调,羞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是在下卑劣……”这承认如同剜心,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方才……方才确实……”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配不上!他这样的行径,如何配得上她此刻的冷静、她眼中那份澄澈的锋锐、她方才那句连自己命运都敢押上赌桌的决绝?

他只觉得自己如同阴沟里窥伺光明的鼠辈,卑污不堪!

“站住。”洛昭寒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穿透力,将裴寂如遭雷击般钉在了原地。

密道狭窄,两人相隔本就几步。

裴寂背对着洛昭寒僵立,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巨大的冲击和痛苦下濒临崩溃。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他,那背影显得异常单薄无力。

忽然,他极其艰难地、缓缓转过身。无视了身体里几乎要爆炸的痛楚和眼前阵阵发黑,他深吸一口气,那吸入的空气如同带着冰渣,刺得肺腑生疼。

强撑着仅存的力气和摇摇欲坠的意识,对着洛昭寒的方向,身形一矮

竟是极其郑重地,抱拳躬身!

腰背弯折到一个因痛苦而无法完全达成的、变形的弧度。声音因强行压抑着几乎冲喉而出的痛苦喑哑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熔岩中硬生生扒出来的,带着烫人的分量:

“裴寂冒犯姑娘在先……形同窃听……实在卑劣至极!姑娘今日活命之恩在前……我却不知廉耻……此等行径……无颜面对……还请姑娘恕罪!”

他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躬揖之姿,再无力多言一字。全身的力量都在对抗着剧痛和眩晕的双重压迫,每一息都像在刀尖上游走。

跳跃的火光里,洛昭寒看清了他惨白脸上扭曲的忍痛神色和额头滚滚而下的冷汗,也看清了那双几乎失焦的眸子里,极力挣扎着流露出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真诚愧色与请罪之意。

没有虚伪的托词,没有苍白的辩解。只有对自身龌龊的揭示和沉甸甸的认罪。

洛昭寒没有想象中的愠怒或鄙夷,沉默不过瞬息。她菱形的唇瓣微微一动,甚至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

那并非嘲讽,也不是谅解,更像是一种洞察秋毫后、带着点玩味兴致的了然仿佛在说:你这般狼狈地扒开自己的心给我看,倒也算得上一件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