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也解释道:“我洗完澡,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宾馆那自动售货机里可乐卖完了,就想着去外面小超市碰碰运气。”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点“世界真小”的感慨,“刚进超市,就撞见党叔了!他正给家里小孙子买可乐呢!”

在车叶县这种巴掌大的地方,熟人碰面简直比吃饭还容易。

党叔一看是张花朵,热情劲儿立刻就上来了:“花朵!巧了不是!走走走,别买这些了,上家里去!我儿子建设刚回来,你婶子高兴,炖了一大锅排骨豆角,贴了金黄的玉米饼子!那饼子,焦香酥脆,沾点排骨汤,啧啧啧……”党叔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那香气已经飘到了眼前,“你吃的泡馍,那哪能顶饱?走走走,再垫补点!”

张花朵其实也没吃多少泡馍,都被吉小良吃完了。现在被党叔这么一说,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

党叔家的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堂屋里灯火通明,饭菜的香气热腾腾地弥漫着。

党婶是个爽利的女人,看见张花朵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排骨:“闺女,多吃点!瞧你瘦的!拍电影辛苦吧?”

党叔的儿子党建设,是个皮肤黝黑、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带着点常年在外打工的风霜气。他话不多,只是憨笑着劝菜。张花朵一边享受着这质朴却温暖的家常美味,那是真的太好吃了排骨软烂脱骨,豆角吸饱了肉汁,玉米饼子果然焦香酥脆,沾着汤汁好吃得让人想咬舌头。

“党叔,后来……那古墓,就真没人再管了?”张花朵夹了块豆角,随便起了一个话头。

党叔倒是叹了口气,抿了口自家酿的米酒,眼神里带着点对往事的唏嘘:“塌方那次之后啊,那墓口就跟被山神老爷封死了一样,再也找不着了!专家们来看过,说太危险,结构不稳,强行挖搞不好还得塌,得不偿失。后来……唉,年轻人谁还愿意守着这穷山沟?都跟建设似的,一股脑儿往南边跑,打工挣钱去了。地里都荒得长草,谁还有心思去管那埋死人的地方开荒种田?”

他指了指儿子:“建设他们这一辈跑光了,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更没那心气儿了。那一片地,荒了快二十年喽!”

“不过前两年,”党建设接过话头,声音里竟然都带着点南方口音,看来在那边也真的待了很久,“县里文旅局来了几个年轻娃,脑子活,说咱们这儿有历史,有古墓,想搞搞旅游,给县里创收。雄心壮志的,还说要清理那片荒地呢。”他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想法挺好,可钱呢?启动资金从哪儿来?拉不来投资,光靠县里那点钱,杯水车薪!这不,口号喊得响,最后也就拔了拔入口那几根草,又没动静了。”

张花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那这些年,就没人再去那边……动心思?”她问得委婉。

党叔和党建设交换了个眼神。党叔压低了点声音:“咋没有?零星的盗墓贼,隔三差五总有人去转悠。零零碎碎也挖出点东西,破陶片啊,锈得不成样子的铜钱啊,没啥值钱的。挖的坑也浅,跟老鼠打洞似的,不成气候。派出所也抓过几回,罚点钱就放了。后来看没啥大油水,也就懒得管了。”

这时,党建设像是想起了什么新鲜事,“对了爸,小花朵,你们是没看见!我这次回来,路过县西头王大河家,嚯!吓我一跳!盖起三层小洋楼了!白墙红瓦,大玻璃窗,气派着呢!门口还停了辆小轿车!”

“王大河?”张花朵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那个当年失踪的文物局长王大江的弟弟?”

“是啊!”党建设咂咂嘴,“大江哥出事那会儿,留下五个半大不小的儿子,全指望着王大河这个叔叔拉扯,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紧巴,吃顿肉都跟过年似的。谁能想到,如今是真的翻身了!我好奇啊,就进他们家去坐了坐。我的天!那屋里头装修,亮堂!地板砖能照出人影儿!大彩电、冰箱、空调,全是牌子货,最新款的!啧啧啧,真叫一个鸟枪换炮!”

“这么厉害?王大河家这是发大财了?做什么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