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感慨皇上对皇贵妃的情分真挚深切,待佟佳一族更是恩宠优渥、顾念有加。
随着时间推移,风波渐平,转眼已是六月底。景仁宫内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皇贵妃指尖轻抚着案上那只新送进来的紫檀木药盒,盒内铺着锦缎,盛着族中刚递来的坐胎药丸,这已是她换的第四副方子了。
她望着那些圆润光洁的药丸,眉尖不自觉地蹙起,轻轻叹了口气。入宫数年,子嗣始终是心头最大的缺憾,近来更是添了几分焦灼。虽前阵子因兰雅入宫之事与族中闹得有些不快,但这关乎子嗣的药丸却从未断过,每月准时送到,倒让她稍稍宽心,至少族里仍盼着她能早日诞下皇嗣,稳固根基。
正拿起一颗药丸,指尖刚触到微凉的药面,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宫人通报,灵秀已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气喘吁吁,连行礼都顾不上,脸色煞白地急喊:“娘娘!不要吃!那药丸……那药丸被人调换了!”
皇贵妃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指尖却已松开那枚药丸,轻轻放回盒中。一旁的勒嬷嬷见状,脸色顿时沉了几分,带着几分不悦呵斥道:“灵秀!你这丫头怎敢在此胡言乱语?这药丸是族里专人送来的,层层查验过的,族里怎会害娘娘?”
皇贵妃听着嬷嬷话里话外维护族里的意思,心中轻轻一叹。这位从小陪她长大的嬷嬷,终究还是心向佟佳一族的。她也能理解,嬷嬷一家老小都在族中庇佑之下,且日后离宫养老,还得依仗族里照拂。如今自己因兰雅之事与族中关系微妙,嬷嬷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嬷嬷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她身为皇贵妃,是阿玛的嫡女,佟佳一族在宫里的脸面与根基。族里纵有怨怼,也断然不会害了她的性命;退一步说,即便族中真有那心怀不轨之辈欲行谋害之举,她的阿玛额娘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她终究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总不至于冷漠无情到对她不管不顾或下此狠手。
这般思忖着,她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疑虑,抬眼看向仍在喘息的灵秀,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灵秀,别急,慢慢说。你是如何发现药丸被调换的?此事可有凭据?”
灵秀好不容易顺过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急声道:“启禀娘娘!奴才前几日洗衣时,不知被谁悄悄塞了张字条在衣襟里,上面赫然写着……写着娘娘的药被灵玉调换了!”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灵玉是族里特意派来伺候娘娘的人,奴才起初只当是旁人挑拨,压根不信。可近来娘娘与族中关系微妙,奴才心里便多了个心眼。今日族里送药来,奴才特意找借口跟灵溪换了班,悄悄跟着灵玉……”
“亲眼瞧见她从送药人手里接过药盒后,并没直接回景仁宫,反倒绕去了太医院!”灵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恳切,“她抱着药盒进了偏殿,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直到将药盒送进景仁宫前殿,确认她走远了,奴才才敢赶紧来报。奴才绝不敢欺瞒娘娘!您只需派人去太医院一问,便知灵玉今日是否去过那里!”
见灵秀跪在地上,神色真挚,信誓旦旦,毫无半分虚饰,皇贵妃心中已是一沉,隐隐有了计较。想到自己这些年吃下的那些药丸,一股寒意陡然从脊背窜起,脸色霎时褪了几分血色。但她强撑着定了定心神,手中紧紧攥着的绣帕变了形,思绪翻涌,不断思索着,究竟是谁在害她。
灵秀是她打小带在身边的丫鬟,原是佟佳一族的家生子,自她闺中时便贴身伺候,是她入宫时执意要带的人,也是如今身边最信任的存在。当年她入宫,按例只能带四人,除了勒嬷嬷,便是灵秀与另外两个心腹丫鬟。可按她如今的位分,身边需配四位一等宫女,灵玉便是族里后来在宫中补派给她的人手,平日里族中与她的消息往来,全靠灵玉传递。
如今想来,灵秀说亲眼见灵玉接了药盒后,竟绕路去了太医院……皇贵妃眉峰紧蹙,心头那点侥幸渐渐散去。若真是如此,灵玉背叛她的可能性,确实比她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