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他放下琵琶,缓缓像我走来。

一阵风吹过,我额角的碎发被吹得在眼前乱晃,而好看的人连风都会对其温柔些,景雎的青色纱衣下摆被吹得如同涟漪泛开,层层叠叠,他慢慢走来,仿佛踏水而行。

要不是我见识过十几岁的宫季卿,这谁能顶得住啊。

在他离我很近时,一股松木油香传来,我捂着胸口干呕。

他掏出手帕递给我,「殿下,用这个吧。」

我低着头朝他摆摆手。

他有一管好嗓子,想来也是个好讴者,连委屈起来都一唱三叹,别有韵味。

「殿下嫌我不干净吗?」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他退了几步,那股松木油味道淡了,我也不再犯恶心,只是眼角激出了泪,「我闻不惯松木油的味道。」

他懊恼地垂下头,「是臣有罪,臣这就去换了。」

他走后,我松了一口气。

真是,父皇送的人,不能冷着,也不能避开,天天和他一起在牡丹阁待着,这……我真是无福消受啊!

我看着景雎远去的方向,颇为可惜地摇摇头。

「娘亲做什么叹气?」

「多难得的美人啊,可惜没有一点儿心气。」

「心气?」

「人有心气才有脊梁,不然骨头是软的,一辈子也立不起来。」

「娘亲是觉得景雎哥哥立不起来吗?」

「颂雅觉得呢?」

「唔……心气固然是好的,可是天下间也不好人人都有心气,毕竟要是都一味地往上爬,那也不好。顶好就是有心气的人走自己的,景雎哥哥那样藤蔓似的人,攀着有心气的人活,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颂雅,我虽然读的书不多,但是阴阳调和仿佛不是这么用的。」

颂雅坚定地告诉我:「就是这么用的,娘亲之前上宣太傅的课睡着了没听全,这可是宣太傅说的。」

一听是老师说的,我不再质疑。

于是,景雎开始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各种场合,陪我用早膳,陪我逛御花园,陪我喂鲤鱼,陪我学茶道,陪我练字看书,偶尔兴致来了即兴演奏一曲,牡丹阁里笙箫不停。

父皇又有妃子怀孕,总算冲淡了建御公主流产带来的冷寂。

前朝也闹腾起来,乌禅使者已经到了百里之外的驿站,紫禄馆里却出了下毒案,闹得人仰马翻,宣韦上表请回紫禄馆,被荀家压着不准。

宣韦回头就参了叶太傅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叶太傅也不是别人,就是姚守的老师。

父皇一面让人彻查紫禄馆下毒案,一面重选紫禄馆官员,一面还要应对边关三不五时的异动。今年年景也不好,户部日日哭穷,小朝会一日有三五个,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时往牡丹阁送来大量药材补品。

宫中都说父皇很宠爱我。

我也认为父皇对我是很好的,于是怀着期盼的心情问他,是否能让宣韦掌紫禄馆。

父皇却还是拒绝了我。

荀家权倾半朝,姚斩手握重兵,两个皇子都那么想要得到太子之位,可父皇每次都用「无嫡子,容后再议」来搪塞。

他用我做幌子来拖延立太子的时间,有没有想过皇子们情急之下会怎么对我。

真的有了太子后,东宫又会怎么对我?

如果真的在乎我,怎么会看我手无寸铁地站在风刀霜剑之中还无动于衷。

我终于明白当时宫季卿郑重问我要不要做公主是为了什么。

他早看清了这一切,他下了比我更大的决心。

他不要我们傻傻地等未来东宫的善意,他要我夺得该有的权柄,然后用我们的权柄去拣选出太子。

他要为他的兄弟宣韦圆三公之梦,也要全我前尘遗憾。

到了这种境地,我们已无路可退。

37

荀贵妃来看望我。

她明里暗里地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