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当初过来探过, 同她保证:“那?柜子很大, 娘子坐在里面, 绰绰有余!”
的确是绰绰有余,但也抵不过, 还要?再塞进一个成?年男人……
慢慢适应了斗柜里的黑暗, 霍娇能看?见?些了,便抱着腿蜷缩起来, 下巴抵着膝盖。谢衡之立即意会,他动了动腿, 将原本踩着兰羡幞头的乌皮靴挪开,客气地小声道?:“谢谢。”
外面传出响动,两人一起从斗柜细小的缝隙中往外瞧。
屏风面料厚重, 只看?得见?人的轮廓。
兰珩自斟自饮,淡淡的酒香传来,他却不做声。
兰羡则绕着书房内逡巡,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到?底是兰羡先开口, 他背靠着屏风,铺开宣纸,写着一张字帖:“珩儿,那?日谢知州与我?闲谈,突然提到?一件东西。”
兰珩笑道?:“九域守令图?”
霍娇惊诧地吸了一口气,谢衡之偏头看?她。
这九域守令图,详细画着汉人境内的山川河流,各路州县,军事要?塞。这类舆图的印制,向来为?官印垄断。
若私贩出境,是一等一的死罪。
故而即便利欲熏心,民?间?印坊的东家宁可去胡诌官家秘闻,甚至忍着羞耻雕些避火图来印,也不敢动九域守令图的心思。
不知该如何同谢衡之解释,霍娇只好以手作刀,放在脖子上做切割状。
谢衡之点头。
与霍娇同样讶异的,是兰羡:“在他那?里?”
兰珩哼笑:“不,在我?这里。”
兰羡向来看?不透这个侄儿,兰家本就在走下坡路,兰珩近些年的确是将他手头的生意截胡不少,但偶尔又会给他留条活路。
兰珩歪着头看?他:“我?的好舅舅,我?便直说了吧,母亲近来多次遣人来催我?,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猜她让我?办什么??”
兰羡警惕地看?着他:“兰歆让你毁了歙州兰家,是吗。谢知州来时,有一群人借着申讨兰平桥的名义,要?火烧兰家楼,是不是你借题发?挥?”
兰珩摇头:“不是。”
他怕兰羡误会,解释:“不是要?毁了兰家。兰歆,兰羡。祖父们取名时,大概也满怀期待,希望子孙和睦,互助互利。如今母亲便是希望我?来,助舅舅渡过难关。”
霍娇闻言,深蹙眉头,疑惑去看?谢衡之,见?他无声嗤笑。
兰羡显然也不好糊弄,他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平桥精明狡猾,无人精心设计,如何刚巧碰上两头吃的老鸨?那?个猝死的书生我?也查过,死前身子壮的像头牛,被抢了婢女便能气死?”
兰珩笑了笑,并不否认:“舅舅,可你如何能断定这些事与我?有关?倒是你,知道?这九域守令图,是我?自何处得来?”
兰羡牙齿打颤,死死盯着面前的字帖。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霍娇忍不住动了动腿。长久一个姿势,她脚都没?知觉了,稍微一动,只觉腿上直冒金星。
她动起来,不小心踢到?一旁的谢衡之。
他也未曾好到?哪里去,霍娇听见?他轻微“嘶”了声,心中莫名地幸灾乐祸。
“西州乌曼将军府,”只听兰珩终于开口:“这九域守令图,很是奇怪。用的是歙州高?家的纸,歙州兰家的墨,印刷清晰,折页藏于一本装帧精美的杜工部集尾页,最终却流落西州。”
“你又如何断定这件事与我?有关?”兰羡道?:“若墨商需要?对舆图负责,有人用菜刀砍了人,铁匠也需要?斩首示众?”
“说的有理,但是假如,这菜刀的刀柄上有铁匠手上常见?的黑垢呢?”兰珩悠悠行至他面前,弯腰夺过他桌上的字帖:“舅舅,你一紧张,就用左手写字了。我?观那?舆图上标注的小字,与此有几分神似啊。”
兰羡抢回字帖,撕得粉碎:“你究竟想干什么??”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