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爱过也恨过的院子。
看了一眼,那个让她痛苦也让她不舍的奶奶。
她抬起小手,用力挥了挥。“奶奶,再见。”
金光散去,魂归来处。那道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院子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蓝婆婆的哭声,在空旷中回荡。那不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放手后的,释然的悲伤。
季宴修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身前的余清歌,目光复杂到极致。
她只是静静站着,像一个局外人,又像是这一切的谱写者。
她的脸上,没有悲喜。只有一丝,因耗费心神而透出的疲惫。
他走上前,脱下自己那件被染液浸透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你……”他想问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问不出。
余清歌侧过头,看他一眼。
那双清冷的狐狸眼里,映出他苍白的脸。
“有时候感化它们,比打打杀杀更有用。”
她拉了拉肩上的外套,那上面,还残留着季宴修的体温。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说完,她走向那几个吓得瘫软在地的工作人员。
“直播设备坏了,今天的工伤,记得找导演报销。”语气,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第174章 非遗扎染(5)
午后的阳光,穿过新换的明瓦天窗,洒下一片温煦的光尘。
因为是最后一期节目,老张应粉丝要求,最后一点直播拍摄,要余清歌跟季宴修两个人单独拍摄。
余清歌站在院中,身前是一张巨大的长案。
一匹雪白的,未经任何处理的棉麻长布,平铺在案上。
“布,是有脾气的。”余清歌的声音,透过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出。
“想让它听话,就得先给它‘松骨’。”
她将白布浸入一口大锅,锅下是熊熊燃烧的柴火。
热水翻滚,她加入一勺灰白的粉末。
“这是草木灰,天然的碱。用来去除布料本身的油脂和杂质。”
一股混着皂角和青草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季宴修下意识后退半步,鼻尖萦绕的气味,挑战着他洁癖的底线。
余清歌赤手伸入滚烫的水中,搅动着布料。她的手被烫得通红,脸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这个过程,叫‘精练’。”
“练得越透,布才吃得进颜色,染出来的色泽,才会匀净。”
【哇塞,余姐居然连扎染都了解这么详细,真是太牛了。】
【咱姐前几期,不也是游刃有余吗?】
【我只能说,我现在好喜欢余清歌啊!简直是六边形战士。】
半小时后,布被捞出,在清水中反复漂洗。
阳光下,湿透的棉麻,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纯净。
季宴修的目光,紧紧的看着她。
接下来,是扎。
余清歌将洗净的布平铺,手边放着针、线、绳、还有一些小木块。
“扎染的魂,在于‘防染’。”
“用各种方式,阻止染液渗透,留出空白,才能形成纹样。”
她的手指,灵巧得像在弹奏一架无形的琴。
她先将布料对折,再对折,形成一个规整的方块。
然后,她拿起针线。
沿着一道想象中的弧线,细细密密地缝合,然后猛地抽紧。
布料瞬间被收束,形成一道道细密的褶皱,像一朵含苞的白色山茶。
“这是缝扎,最能体现精细的纹样。”
一旁的节目主持人,是个油滑的中年男人,他笑着打趣。“余老师,这可比机器印花慢多了。咱们图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