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她手一滑,锥子歪向一边,狠狠划过竹篮的边缘。
篮子里的针线,瞬间被带翻,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一团白色的麻线,滚到了余清歌的脚边。
季宴修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弯腰去捡。
可余清歌的动作比他更快。
她蹲下身,捡起那团麻线,又将散落的针,一根一根,仔细地收拢回针包里。
她的动作很轻,很稳。
柳菲菲脸上挂不住,跺了跺脚,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清歌姐,你没被扎到吧?”
余清歌站起身,没看她。
她只是走到石桌前,拿起一块属于自己的布底。
然后,她拿起那把,刚刚被柳菲菲嫌弃的锥子。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摄像机的镜头,都聚焦在她身上。
只见她左手按住布底,右手握紧锥子,手腕微微一沉。
那枚钢锥干脆利落地,没入了厚实的布底,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柳菲菲脸上的委屈,凝固了。
导演的嘴巴,微微张开。
季宴修的眼神里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
只有王奶奶,那双眼睛里,第一次亮起了一丝光。
余清歌抽出锥子,拿起穿好麻线的针。
她没有看那个孔,仿佛只是凭着肌肉记忆,就将针准确无误地送了进去。
抽线,拉紧,一个针脚工整地,出现在布底上。
她没有停顿,继续着下一个动作。
钻孔,穿针,拉线。
她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流畅。
就在刚才,她脑子里就串出了一个陌生的记忆。
那些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在无数个日夜里,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正通过她的指尖,重新活了过来。
院子里,只剩下麻线,被用力拉紧时,发出的“绷绷”声。
阳光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物我两忘的专注里。
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宁静又坚韧的气场,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柳菲菲咬着嘴唇,看着那个,仿佛在发光的余清歌。嫉妒的火焰,在她心底疯狂燃烧。
她不信。
一个在娱乐圈,靠嘴臭出名的女明星,怎么可能会这种,需要沉下心来做的老手艺?
一定是装的!
为了博眼球,她肯定私下里,偷偷练了很久!
“王奶奶。”柳菲菲又换上了一副,天真求教的表情,“这个针脚,要拉多紧才算好呀?我怕拉断了。”
她想把王奶奶的注意力,从余清歌身上,重新拉回来。
然而,王奶奶却像是没听见。
她拄着竹杖,一步一步走到了余清歌的身边。
她低下头,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余清歌的手,和她手下那排越来越工整的针脚。
“你……”王奶奶沙哑的嗓子,动了动,“以前,学过?”
余清歌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回过神,抬起眼,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没有。”这是实话。
她确实没有学过,只是脑子里刚刚那出现的记忆让她有点鸡肉记忆罢了。
王奶奶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有审视,有困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