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圆月逐渐朦胧,沈曦照抵着树干,快要睡着了,尾指突然被人勾了一下。
手掌顿时一麻,酒坛握不住,顺着树干骨碌碌翻滚下去。被人稳稳接在手中,放到一旁。好在酒已经喝完了,没有被撒一身。
宋清站在树下,张开双臂,仰头冲她笑喊:“虽然不高,但摔下来还挺狼狈。姐姐跳下来,我接住你。”
沈曦照眼中,还映着那轮温暖明亮的眼睛。她没开口,一松手,身体后仰,直接朝后倾倒下去。
树不高,世界天旋地转,失重感尚未进一步袭来,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
宋清将她打横搂抱起来。
宋清轻柔蹭了蹭她的鼻尖,闻到清洌的酒香。姐姐搂住她的脖颈,体温微凉,像一片雪,轻柔滑入宋清后颈,冰冰凉凉。
她半阖着眼,脸颊带着微醺的晕红,抬手抚摸她的脸颊,眼眸迷离,哑声说:“母亲又催我了。”
她抛弃了自己原来的躯壳,将自己同化成人类。她这具身体,从内到外,从骨到血到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人类。
她就是人类。
怎么一夕之间,突然就成虫族?
她在这个世界生活数十年,有亲密的同门、密友,有爱戴的师长、前?辈,有平凡美?好的生活,有日复一日的温馨日常。
这是她们?的世界,也是她自小生长的世界。她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深深热爱它,热爱生机勃勃、为生活奔波、平凡可贵的人们?,怎么舍得去破坏这么美?好的一切。
“姐姐怎么想的?”
宋清对这些?不甚在意?,只小心?翼翼垂首,像只乖巧温驯的猫儿?,任她屈指蹭过自己眼睫,轻柔抚摸自己长发。
“姐姐跟我说过,在外太空,有块星球上,能看?到漂亮的玫瑰星云。”
姐姐窝在她怀里,冰凉手指认真划过她的眉眼,脸颊,鼻唇,温柔如?水,专心?致志描摹她的轮廓。
她注视她的眼神太专注了,宋清心?脏欢喜跳动,情不自禁俯身,轻吻她眉心?。
“姐姐不用担心?,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可以尽情随你心?意?。倘若这里不能再继续生存下去,那我们?就离开,我很早想和姐姐一起去看?这些?东西?。”
“想象着,我与姐姐并肩而立,看?钢铁巨兽,在浪漫的玫瑰花雨下,为姐姐呈现出一场绚烂的舞蹈。那一定是很美?好的经历。”
手停顿下来,宋清怕她冷,握住她的手,放入怀里。她拢紧她,将她扣在怀里,用衣衫覆盖住她的身体。
宋清有意?无意?,用身体挡住那轮圆月。夜风萧瑟,梨花簌簌作?响,倏忽有一两片被风拂落,摇摇晃晃飘散到她肩头。
沈曦照按住她的肩,宋清便乖顺垂首,沈曦照微微探身,捏住一片花瓣。
沈曦照朦胧抬眼,嗓音被醉意?晕染,舌尖辗转,唤出宋清的名字,软到快要化了。
“宋清,其实我有点?想不起来,你以前?是什么模样了。”
手下撑着的身体温暖鲜活,心?跳沉稳有力,落下来的吻炙热如?火,蓬勃生命力,几乎要迸发出来。
宋清灼烈如?火,要将她一同焚烧。
她咬住这瓣梨花,往她口中送,语带笑意?:“没关系,只要是姐姐喜欢的模样,我都可以。”
沈曦照不曾想到,已经死亡的躯体,居然还残存着一道意?识。她们?彼此同化,宋清便光明正?大?住进她脑海内。
同化完成后,沈曦照的记忆便被消除。脑海内声音的各种奇怪问题,往往问得她哑口无言。
她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不总会搭理宋清。这个世界并不危险,可一个孩子,想要好好生存下去,太难了。
凡界的生存法则简单直接,孩子通常是最底层的被剥削者。辛苦赚到的钱财食物,总是保不住。从受害者,一步步笼络小弟,收服反对者,成为老大?,沈曦照走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