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不说话,她不看她, 沈曦照能看到她眉头深刻的川字,像一道道崎岖的长路, 将情绪尽数收拢。
绷直的唇角微微抽动, 胸膛像打满气的气球, 无声鼓起。似乎终于积攒够了力量,急惶惶的辩解,下一秒就会冲破樊笼,脱口而?出。
可就在这一刻,那?口气突然被扎破,倏然漏掉了。她的脸颊肌肉不断颤动, 呼吸不留痕迹地?急促起来,快要溢出的充沛情感, 终归被唇边那?条漫长的直线封锁。
她无力闭了闭眼?,身形半转,不敢直面沈曦照的目光。
她不说话。
黏住的双唇,犹如玩偶嘴上被封住的创口,一条鲜艳的红线横穿过皮肉,狰狞可怖,碰一下就是血肉模糊的痛。
沈曦照疲倦阖眼?,难得吐露真心?,指责没有多少?,控诉也谈不上。好奇心?有一些,更多的是不理解。
有那?么一点委屈,难过或多或少?存在着。说出来可笑,听起来更滑稽。她太好奇母亲的想法了,有点想刨根问底,问个明?白。最好将误解明?明?白白摊开,不要留下任何误会。
只是望着母亲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间意兴阑珊,失了兴致。
她垂下眼?帘,良久,淡淡道:“算了,母亲,不为?难您了。”
算了,不想问了。
算了,不想知?道。
算了。万般情绪如潮水汹涌,到得最后,统统化为?简单明?了的两个字,“算了”。
母亲不想说,她便懒得追问,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并不是一定要被满足。也不是非要强逼母亲,将自己血肉模糊的真心?话吐露。
她也没有那?么残忍,分明?感受到她的痛苦挣扎,却要让她用?刀剖开自己胸膛,把心?血淋淋地?摊开,将一切剖析得明?明?白白,露给她看。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没什么好在意的,纠结的事没那?么难以释怀。
沟通永远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一方单方面的主动热忱有什么用?。
沈曦照退后,师祖等?人?也匆忙赶来。
宗主大势已去,开启石碑的令牌在寇迎夏手中,奈何对方铁石心?肠,任她使?尽千方百计,都没哄得她动摇。
师祖大概刚从前线战场赶回,一身白袍沾染了泼墨般的血迹,红艳艳的血,看得人?心?惊胆战,轻易猜出前方战事的凶险程度。
她眉眼?间带着明?显疲倦,出口的嗓音稍显嘶哑,似乎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
“这些年,你喂了它多少?人?,才摸出来它的口味喜好?”
这是比刚才更咄咄逼人?的问话,宗主紧绷的唇角却放缓了些,脸终于转了过来,冷冷睨她:“你不都在心?底给我定下罪名了,还明?知?故问什么?”
话说得毫不客气,俨然是懒得再?装,准备彻底撕破脸了。
当然,在场没人?在乎这些。
师祖冷笑,“那?些反对你的长老弟子,皆被你私下处置了。”
手中长剑抬起,剑锋上鲜血淋漓,红艳艳的血光,映照着四周,在一片无暇的白中,刺眼?得令人?毛骨悚然。
血迹尚未完全干涸,血顺着长剑往下涌流,剑尖之上,半枯的污血缓慢流动,要落不落。
分不清是人?类还是魔族的血,犹如一柄鲜红的审判之刃,威严赫赫,令人?不敢直视。
“我进来东塔时,外面土壤的血还没干!这些年轻孩子,在你治下长大,各个奉你如神明?,对你百般敬畏,千般小心?,却换来如此惨痛结局!”
嗓音蕴着悲恸,微微发颤,剑锋直指宗主,这双沧桑眼?眸凌厉深邃,迸发出逼人?的锐意。
“你身为?我宗宗主,受全宗尊崇供奉,却为?一己私欲,屡造杀孽。这些年,你满手血腥,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宗主扯唇,面部线条冷硬,毫无温度:“你要审判我?”
先前的短暂冲突,很快被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