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在?不在?安城,至少?她来过。
凌晨四?点半, 容承洲开着越野车从基地赶到?火车站,一眼就看到?缩着肩膀蹲在?台阶角落的江茗雪。
风裹着车站来往的人声灌进来,她只穿着单薄的浅咖色外套,根本挡不住寒意。
低头抱着膝盖,小小的一团, 像是被这座喧闹的车站遗忘在?角落的纸鸢,连风都能把她吹散。
多年后,容承洲依然无法忘记这一幕。
他那位弱不禁风的妻子曾在?雨夜凌晨四?点,从东到?西,一张站票,五个小时的火车,只身跨过几百公里来见?他。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只知?道?往后的几十年,无论她如何打他骂他,他一想到?车站外那个瘦小柔弱的姑娘,就一点都气不起来。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脱下冲锋衣外套,披在?她身上。
肩上一沉,入目是一双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军靴,江茗雪慢慢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盛着水光,眼圈红红的,见?到?他时却像是落满了星星,亮得耀眼:“你来了。”
男人喉间?艰涩,良久才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单膝跪地,俯身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挡住所有冷风:“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茗雪摇头,声线因发?冷而微微颤抖:“没有,是我来之前没有告诉你。”
容承洲:“万一我不在?安城,你要怎么办呢?”
江茗雪认真想了想,声音温软却干脆:
“那我就再站五个小时回去。”
她没有带有任何情绪,只是认真的陈述句,说得那样轻松,容承洲却喉结一紧,堵得说不出来话来。
他上个星期的确不在?安城,临时派遣的任务在?另一个城市。
他不敢想象,倘若他没有被调回来,倘若他不是刚下飞机,倘若他没有看到?消息,她要在?车站等他多久,又要带着什么样失望的心情回去。
而这个过程中,她又会面临什么样可能发?生?的危险。
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向来沉稳的声音竟有些发?颤:“珮珮,对不起。”
自他离开起,他和她说过太多对不起。
抱歉是礼貌,对不起是亏欠。
他亏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容承洲不知?道?的是,江茗雪想见?他,却不是非要见?到?他。
见?到?他当然圆满,但见?不到?她也?能接受。
她知?道?他在?出机密任务,知?道?他不一定?看得到?消息,甚至知?道?他不一定?在?安城。
她清楚地知?道?所有会发?生?的后果?,但还是义?无反顾来了。
只是因为?她的动机,纯粹又有些冲动的动机。
想见?他,很想很想。
至少?在?寻找他的路上,会有那么一丝希望,缓解她的思念。
也?是在?路上,江茗雪才想明白。
十四?天足以改变一个习惯,如今是第十五天,她对他的思念早就超出了习惯之外。
那些她曾经分不清的情愫,在?这半个月的分离中,渐渐拨云见?雾,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种令她贪恋、值得她义?无反顾的情愫。
她分清楚了。
干燥的冷风穿堂而过,却没落在?她身上半分。
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道?久违有力的心跳,今晚的一切不安仿佛都有了归处。
怕她蹲得腿麻,容承洲抱起她,向越野车走去。
刚站直,眉头便蹙了蹙:“怎么又瘦了。”
才半个月,就瘦了几斤。
他好不容易喂胖一点,又瘦得像是没有重量。
江茗雪搂着他的脖子,心虚否认:
“我每天都有吃很多。”
“那以后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