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同伐异,乃人性本私,是她当了三年叶无仞,深谙的弱点。
而损人利己,苟且偷生,又何尝不是人性本私?
意外的是,三位同门的反应却和她出奇的一致,未置一词。
就连叶甚本以为最奉公无私的太师阮誉,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双灵动的眼眸黯淡下去,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
风满楼本想开口,见四位仙君当真没有出言反驳,冷着脸闭上了眼。
屋内一时气氛凝重,半晌过后,打破僵持的人还是风满楼。
他站起身,走到刘开身边蹲下:“那选择自己先死不就得了,就这么怕死吗?懦夫。”
“你说得轻巧,有谁不……”刘开忍不住辩驳。
“别人如何我不关心也管不着。但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违背无辜之人的意志,剥夺其生命,此为恶。”
风满楼并起三指,对着窗外的电闪雷鸣,朗声道:“我风满楼绝不做恶事,如果只能这样,那让我做那个必须牺牲的人。”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想了很久,不能说大错特错,可确切说,只因希望更多的人能活下来,所以一个人没命,总好过六个人没命。然而这不是六个人的命更值当的问题,人命不能被视为金钱交易,没什么值当不值当的。”
风满楼顿了顿,看着他继续说完:“你说旁人死活与你无关,你和你哥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吗?好,那我再问你假如抽签的结果不是刘默儿,而不幸抽中了你哥,你会怎么做?”
是死命护着自家兄弟,情愿与他一起被另外五个人杀死?
是接受结果看他被杀,但宁可就此饿死也不靠兄肉活着?
是躲在旁边不忍动手,然后哭着和其他人共同分而食之?
刘开仿佛被这个问题扼住了喉咙,脸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他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像是呼吸困难般地大口喘着气,每重复一个“我”字,面色都更惨白了一分。
他的答案究竟是哪个,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叨扰已久,仙君们好生休息,除祟之事待明日再说吧,告辞。”风满楼向众人抱了一拳,伸手揪起刘开的领子,拖着他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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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番,都到了子夜时分。
尽管厉鬼背后的实情已全然知晓,不过沉重得远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以致于四个人看上去都各有想法,思绪重重的,显然没什么心思再讨论计划要如何修改,索性熄了灯回屋休息去了。
叶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
这样的风满楼陌生又熟悉,陌生在于他不认识她,也貌似并不厌恶天璇教。
而熟悉……除此之外的一言一行,都太熟悉了,一点都没变。
姑且不算没有记忆的死前,她从死后直到现在这么多年间,从未见过比他更正直善良的人。
犹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自己也是不信的。
人性复杂,谁都有善恶两面,再善良的人,也可能因为私心而做出些可以理解的坏事,至多只能算是相对善良,怎么可能有绝对的至善之人?
直到相处很久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还真有,他就是。
面对这种至善之人,她这做鬼的时常感觉自惭形秽,同时深深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愿意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去向第一修仙门派叫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此一颗赤子之心,怎能不成为民心所向?
这样的人,成君可造福万民,成仙可造福苍生。
彼时披着叶无仞皮的叶甚,曾经一脸惋惜地跟他开玩笑:“若大风去修仙啊,该当立地成佛。”
风满楼靠在窗前,看着街道上才被定胜阁抓去当街示众的几个作恶的修士,眼中隐隐露出不屑,回了她十六个字,回得甚是嚣张:
修仙何用,成佛就好?
我命由我,不信鬼神!
叶甚翻来覆去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