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之余,看得孙川楝多?少有些唏嘘。
柳浥尘穿戴齐整下了榻,径直打开藏药阁的门,被日头照得眼眶一涨。
原来长?夜已度,天光重亮。
阮誉见她?出来的模样微微一怔,继而再度行了一礼。
“无?需忧心,改之她?已经没事了。”柳浥尘面带倦色,却是长?身玉立,脊背嶙嶙一如既往,“麻烦你?带她?回元弼殿,让她?好好睡上几日。”
“好,也请柳太傅多?加休息。”
擦身而过,一门相隔的天璇教太师和药仙,不禁发出相同的感慨。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果真如此。
即使这?样,竟也丝毫无?损她?的美。
红颜白发归洞天
叶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或许由于逆众之劫与当年毫无相同点, 自?从逆人之劫过后,她似乎太久太久没?有梦到过往事。
那已?是百年以前,她作为画皮鬼叶无仞的往事。
彼时?她与何姣联手?, 借助民论舆情向太保范以棠发难, 天璇教将其处决后, 继任人据说迟迟未定,那么按理, 应当由剩下的二公太师阮誉和太傅柳浥尘共掌天璇教。
实则不然。
被派去天璇教的卧底传信称,柳太傅好像之前在除祟时?受了重伤, 闭关?休养去了, 故太保一死,教中仙法、礼罚及政务, 尽归太师阮誉所掌。
“哦?”身边的何姣拿起密信, 读了一遍后,语气转向玩味, “无仞,看来真是天助我们也。”
叶甚尽管对这?任三公有所了解,毕竟比不上从那座山下来的她:“怎么说?”
何姣食指在“柳浥尘”三个字上敲了敲:“无仞有所不知,天璇教虽说的确当得起渣滓地的骂名, 可这?位柳太傅, 姑且算个特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是范……”叶甚自?知失言, 不愿提及她的伤心?事,“太保座下弟子么, 应该与太傅交集不多吧。”
好在对方像是自?动忽略了那个字眼, 兀自?接道?:“哪怕交集不多, 我也晓得此人极其刚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硬骨头。”
叶甚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这?类正派修士继续掌礼罚, 恐怕天璇教没?那么容易垮。”
“不错。可惜我与太师阮誉更鲜有交集,但他平生从不过问?教中事务,这?会临危受命,有心?去管都未必管得好,无心?的话……”何姣笑意微冷,“最好不过。”
事实证明,何姣所言非虚。
之后太师阮誉显然心?思不在管束教徒上面,导致天璇教乌烟瘴气,无可转圜。
民心?所向,众矢之的,“逆天之战”最终打响。
直到叶国皇室与民间起义团攻进五行山,扫清了天璇教,推倒了屹立千年的泽天门。
纵使闭关?多时?的太傅柳浥尘在那之前出?关?,也终归来不及了。
然而她并未像太师阮誉那般临阵脱逃,果真是个硬骨头,死撑到了最后。
她分明已?被逼至穷途末路,却是白衣血染而眸不染,凝霜剑折而背不折。
三十六连斩,号天地同归。
直至剑碎人亡,魂散骨消。
遑论?众人,连画皮鬼叶甚见了亦触目惊心?。
后来深想,也许自?己?没?了兴致早早打道?回宫,根源于此罢。
叶甚猛地惊醒,捂住惴惴不安的心?口坐了起来。
意识还朦胧地停留在久远的旧梦之中,直到落入那个熟悉且能让她安心?定神的怀抱。
那人比她更不安,力度不同于往日的温和,似乎知道?自?己?无法掌控也不舍得掌控这?身桀骜不驯的骨头,于是恨不得揉碎了纳入己?身血肉,唯恐二度陷入那场焚身碎骨的梦魇。
叶甚逐渐回过神来,没?说什么,只是同样用力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