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反应极快,敛去眼底的异色,淡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却摇头。
傻孩子,不一样的。
听这?么一解释,她的确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年自己披着叶无仞的壳子,会时不时心生烦躁和?犹豫。
然而她更清楚,自己不是安妱娣。
以她的心性和?修为,那位黑心皇女叶无仞就算在融气时算计了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操控得了她,去做任何违心的事?。
换言之,即使有影响的成分在,她亦无法辩驳,更无意辩驳。
前尘种种,皆出自她的本意。
她自私的本意。
安妱娣没有留意到叶甚笑中带苦,转过身对上风满楼的目光,迟疑了一下。
对面青年浮出熟悉的明朗笑意,冲她张开了怀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终于?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抱住了他。
哪怕……他并不能触碰到她。
“大丈夫一言九鼎,答应你的春酒,不日?必定会带来。”风满楼虽碰不到她,手仍做出了环抱的样子,唤了同样熟悉的称呼,“小偷妹妹,一路珍重。”
“你们也要多珍重。”安妱娣到底脸皮薄,很快放开了他,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末了腼腆一笑,“如果?来世有缘的话,我?可以投胎去定胜山那儿吗?大风哥哥的地?盘,就算和?这?里一样清苦,应该也是安宁快乐的吧。”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希望去定胜山。
风满楼心头再度一动,蓦地?醒悟过来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此生磊落赤诚,从未品尝过追悔莫及的滋味,此刻却难以言喻地?泛起悔意。
悔过去这?一月,他明明有很多值得讲的事?情,却没有讲。
比如定胜山山顶有处旷野,他爹娘就合葬在那里,那里山花烂漫,日?照充沛,是个适合闲坐观光的好去处。每当空暇时,他总会独自坐在丛中,望尽名山大川。
比如定胜山往南临海之地?,又?被称为红蓼滩。滩头有民妇洗衣,有稚童戏水,更有沙岸上茂密的红蓼,开花时艳丽无边,红光照日?,羡煞飞过的白鸥。
比如定胜山附近,有大小村庄十数个,各有各的风土人情,有祭祖杀整猪比谁家?养得肥大的,有迎亲上下轿时要到处撒谷豆的,还有死后将棺木悬放在峭壁上的,趣闻简直说一日?都说不完。
再比如……
与那双乌黑的眸子对视,他终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神愈发笃定地?笑道:“当然可以。有我?在,你放心来。”
“那太好了!”安妱娣欢喜地?伸出小指,“一言为定。”
叶甚视线在他们看似勾住的两指间转了一圈,终是如释重负地?笑了。
“你且放心去吧,大风等得及。别?忘了有菩提心作?保,他能长命百岁的”她忍不住调侃道,“不过到时候,你恐怕得改口?叫伯伯了。”
“才不要!”
双方?异口?同声道,又?齐齐失笑出声。
固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谁说自古总是离别?苦?
那道渐渐虚幻的身影,却是彻底消散在了欢笑之中。
虽九死其犹未悔
随着安妱娣身影消失, 那根光柱也?吸尽了所有觅蝶与仙脉碎成的光点,缓缓与祭坛分离开来,化作茫茫散开的红雾。
被夜风吹散后, 一切恍如梦一场, 唯余头顶那轮血月依旧, 而人间已止戈。
叶甚松了口气,突见祭坛上方的空间被撕开, 两道身影从裂口跃出,落在?了她身边。
其中一人自是折返回来的阮誉, 没想?到?师尊也?闻讯赶来了。
两人扫了眼仍未干透的蝶纹血迹, 确认无碍后神色虽缓,却仍有郁结。
叶甚最会看人脸色, 一眼便?知情况八成不妙:“前辈他?们……”
阮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