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不问孟醒要干什么,只是放下了工具,把手套一摘就扔在地上,接过了自己的电话,按在耳朵旁。
“终于舍得找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有我这号人。”
孟醒把江措那张脸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面目深刻,着实难忘,只是那人太抓不住,只是两天没见,就感觉他好像已经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没有,我这几天都没在民宿看见你。”孟醒说。
“你找我了?”
他的关注点向来清奇,孟醒后知后觉地比江措还晚意识到,说:“找了。”
“行,”江措的声音这才松了些,“那你现在找我什么事?”
还没到他下班的时间吧,总不是不想干了来投奔我的。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我们律所有个老人家过来,但他好像不会说汉语,口齿也有点不清楚,我的藏族同事说他讲得是别的地方的方言,他们也听不懂,你能不能……”
说到这里,孟醒停了停,才问他:“你在哪里,有空吗?”
江措其实已经站起来了,在往外走:“你想我在哪里?”
“在我能找到你的地方。”孟醒说,“至少不要去太远的地方收门票吧。”
江措没说什么,笑了笑,逗小猫儿似的:“要是我也听不懂怎么办。”
孟醒的语气有一丝松动:“那我就晚上请你吃顿饭。”
江措其实知道,孟醒说的吃饭就是真的吃饭,按照他的逻辑思维来看,这顿饭应该是感谢他今天专门跑一趟,不管这个忙有没有帮到。
可是他承认自己人品不好,偏要歪曲:“那现在怎么办?我听懂了,是不是晚上就没饭吃?”
孟醒在摩托后座,到一段路面不那么平整的路段,收紧了环在江措腰上手臂,听起来很乖地说:“请的。”
“请你两顿。”
江措的笑融进风里,但是孟醒还是听到了,他说:“笨。”
下班后江措先接孟醒回到民宿,孟醒要把上班用的东西放回去,江措在楼下等他。
孟醒下来的时候,江措正靠在楼梯的把手边抽烟,又在索南“不要在室内抽烟”的咆哮声中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
看见孟醒走下来,他还是捻灭烟,很快就出去了。
确认晚餐地点之前,孟醒问江措:“我选什么店都可以吗?”
江措想到了孟醒那天选的、咬不动的牦牛肉,弯着眼睛说:“可以啊。”
然后孟醒点点头,带着江措去了他们吃菌子的那家店。
“……你怎么选这里,”江措有些无语地坐下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你自己出去玩新发现的好地方。”
“我自己选的不好吃。”孟醒很诚实地说。
孟醒这次和江措出来,已经不玩手机了,也能够面色如常地接住江措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能听懂他说话?”
孟醒夹起一只烫熟的菌菇:“索南告诉我,你什么都做,以前给来拍纪录片的导演做过向导和翻译。”
江措望着孟醒将那只烫得过熟的菌菇吃进嘴里,筷子停了停。
什么都做么。江措半开玩笑地告诉孟醒:“是,我今天接到你电话之前在修冰箱。”
“……”就算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会感到荒谬,不过一想到什么都会做的人是江措,好像又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江措看着孟醒的表情,“我还给牛接过生,给马缝过针,给小孩打过耳洞,给天珠和珊瑚穿过孔。”
孟醒将信将疑:“……真的么,好厉害,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那没有,”江措伸出筷子,阻止了孟醒的蘑菇继续在锅里浮沉,“比如你们律所的翻译工作,我就做不来。”
重点不是在“翻译工作”,而是在“你们律所”。
孟醒盯着江措的脸看了一会儿,转回去点点头:“嗯,确实想象不到你穿正装每天都要在律所楼下打卡的样子。”
吴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