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榛宇笑,非常坦然地说:“不。”
她既觉扎心,同时又松口气。那天晚上摘下的面具,彼此都不必再费心戴回去了。
于是她直接说:“我也不信。”顿一顿又说:“万一是真的,像我们之前那样,装成另一个人过一辈子。可太吓人了。”
他赞成:“毛骨悚然。”
但如果不装成正常人,又该怎样相处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片刻,周榛宇打破沉默:“上回我们俩等你哥,还是”
楚娜点点头:“没错,还是那天晚上的事。”
难以置信,这是他们第一次详细地,开诚布公地谈论十年前那个夜晚。当时她给 120 打完电话,接着给表哥打。接通的时候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
表哥在手机那头吼,娜娜,你先别慌,你说清楚。
楚娜拿着手机,瞥见巷子深处有人影,跌跌撞撞赶过去求助,只看到两小孩在玩雪。小孩跟过来,见她一身血抱起周榛宇当场吓懵,连滚带爬回家去叫大人。
救护车、居民和警察几乎同时赶到。到医院表哥让同事给她做了个笔录,垫付了医药费。她还坐在长椅上发呆。表哥催促,娜娜你先回家吧,不然我妈该多担心。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快回去。
整个过程,从周榛宇的角度来看则简单许多:“我一醒过来,别人都告诉我是马警官接到居民报警才赶过去,根本没有什么女孩。”他叹口气:“可想而知,我还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们怕我搅到案子里去。”
“直到后来在派出所,你递给我那块巧克力,我才确认自己没听错。那时候我该想到马警官所说的监护人就是他自己,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赶到。”
“嗯。”
“抱歉吓到你,让你哭成那样。”
“这就真是幻觉了。”楚娜立刻道:“一发现你我就报了警。吓到是没错,谁看见那一幕能不被吓到呢?”
“可你没哭?”
“我说过,我会在那,都因为愧疚。”
他耸耸肩:“好吧,那就当我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站起身,将她送进直通商区的地下通道:“真不需要我陪你去?”
“不需要。谢谢你今天抽空过来。万圣节那天”
周榛宇心平气和地:“是我反应过度。”
“我们俩都是。我不该说那种话。”无论如何,不该说是你杀了他这种话。
“也没说错。”他笑了笑:“可惜我的确不是万能许愿机,不能把他找回来给你。”
“很可惜我也不是你想象里的女孩。”楚娜看着他道:“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向我哥举报你们。”
“你哥什么都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不知谁往台阶上泼了水,让楚娜的高跟鞋一阵打滑。好在周榛宇眼明手快,迅速扶住她。电视剧里摔倒、翻滚并不慎亲吻的流程并没有出现。他们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被他扶着一路到了平地,楚娜正要抽身道声谢。半空忽然传来炸裂声响,五光十色映在通道入口的玻璃穹顶上。
楚娜下意识抬头张望,继而想起之前的说法,紧紧闭上眼睛。
“到这就行。”她摸索想抽出手臂:“谢谢。”
“等会儿。”周榛宇没松,惊讶又好笑:“你几岁了?不会真信什么彼此眼里看到烟花就会一生一世相爱这种废话吧?”
“以防万一嘛喂你干什么?”
“破除封建迷信。”他理直气壮:“从你我做起。”
楚娜被挤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周榛宇,我不想说谎。”
“没关系,我会替你圆谎。”他温声道:“就算一生一世,也未必非得相爱。做一生一世的”
“闭嘴。”
“我是说做一生一世的朋友。”
我信你的鬼。楚娜悄悄睁开一线,见他双臂仍压着她,脑袋却兴致勃勃地仰起,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