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秦琪笑道：“几个月前我们学校跟企业谈项目合作。那天企业团队一过来，哎我就觉得，其中有个人我在哪见过。后来双方一介绍，就是他。你说巧不巧？”

“他也认出你了？”

“当然没有，都不是一个班的。”

楚娜仰头喝口水，想，我该告诉她。趁她还没说出什么令彼此尴尬的话之前，告诉她正在谈论的这个人，现在正在酒店里等着我。

“他”

“他”

“你先说吧。”

秦琪便搅搅杯中的咖啡：“转学来第二天就有人告诉我，那个周榛宇初中就搞大别人肚子，还有什么，去世的女朋友其实是特殊职业者，他就好这一口之类。当年要不是她们说得有模有样，我对这个人也不会有印象。”

楚娜记得这一幕，记得自己正趴在桌上写模拟试卷，忽然听见这位刚转学过来的姑娘脆生生地、直截了当问那些女生：“你们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去当人家面说呢？”

她当时惊讶地从前桌回过头，见刚才还在津津有味八卦的女生涨红脸：“你说什么？！”

“他女朋友做什么的不重要吧？人都死了还要嚼舌根，是不是太没同情心了？”

这是楚娜对秦琪最初的印象。到这，她才终于将眼前优雅成熟的秦老师，和当年那个剪着妹妹头，会为陌生人发声的耿直少女重合起来。

“你当时好凶啊。”

秦琪有点不好意思：“嗨，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种恶意满满的劲儿。”

其实从那群芳龄八婆的角度，愿意跟转学生八卦这些，反而是一种将你纳为自己人的示好。谁想碰上个偶像剧女主似的热血分子，莫名其妙将她们衬为女反派。这还得了？当即扬言要把秦琪名声搞臭，让她自己在堕胎和勾引老师里二选一。

要不是顾娜将自己课桌搬到秦琪旁边，说转学生，这题你会不会？教教我。她们没准还真干得出来。

两个女孩的友谊自此而始，可惜没能持续很久。秦琪隔年春天就随父母再次转学。

“你信她们那些话吗？”

“没有信不信，我又不了解这个人。”秦琪回答：“就是脑子一热。唉，要不是你，我那几个月估计都不会好过。”

楚娜说：“不，是我得谢谢你。”

“嗯。”秦琪随口回道，一时没领会她的暗示：“不过当年还真没看出来，周榛宇这人这么自由散漫，开会老不出现。要不是看在他帮过我的份上……”

“他帮你什么？”

秦琪下意识正要回答，忽地打住，接着开始支支吾吾：“啊，也没什么，有人纠缠我，他帮我解了个围。”

提到这茬，楚娜不由感同身受：“原来学校里也会有职场骚扰，是什么人？同事还是上司？”

话音未落，咖啡店门口客铃一响，紧接着刮过来一道人影，张口对秦琪道：“秦老师，您别理她！”

楚娜看看自己这位同母异父的小弟弟。他脸上洋溢着真正的紧张和愤怒，鼻孔张开，跟婴儿时大哭大嚷着要人抱时几乎一个表情。

“顾鹏？！”秦琪起身：“你怎么来了？”

顾鹏没答，转头气势汹汹转向楚娜：“你来干什么？！”

从他出现第一秒，楚娜已做好应对准备，眼皮也没抬：“问你妈去呀。”

“你还好意思提妈，妈给你打一次电话哭一次。这时候忽然孝顺了？”

“顾鹏，你姐姐是关心你。”秦琪道：“想跟我了解你的情况。”

“她关心我？”顾鹏用手指点着楚娜：“上回我好容易找个发传单的兼职，就是被她给搞黄了！她会关心我？”

楚娜拨开他的手：“笑话，你去人店里扮玩偶是为了发传单还是为了发神经？是我要你满场追着人家小孩打的？别人家长要投诉你，关我什么事？”

“没人撺掇，那小孩为什么总跑来惹我？你当时就在场，不是你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