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榛宇差一点大动脉破裂,只差一点。楚娜接过这枚铜钱。冥冥之中,似乎是爸爸救了他。
而刀被拔出的时候,这枚风化多时的铜钱竟瞬时沿中间的孔洞碎成两半。
“娜娜,你要学会在上面站牢,但注意可别掉到洞里。”
如今,这个陷阱般的孔洞已不复存在。前天晚上楚娜梦见了爸爸。父女俩走过条长长的甬道,在起点启程时她还是个稚拙的孩童,挽着爸爸胳膊与他一路边走边聊,哭哭笑笑,渐渐成长为如今模样。而在道路尽头,终于得以老去的爸爸将她的手,放到另一只年轻有力的手上,接着微笑向她道别。
楚娜接过铜钱仍放进衣兜。来到卧室门前,敲一敲。
“啊照片拿来了。”纪筠抬头:“娜娜,榛宇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妈。今早上的航班,在倒时差,总得还有一会儿。”
“那你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姑妈一如既往大嗓门:“婚纱店快关门了!你是打算穿蚊帐去结婚?”
“不急姑,秦琪先出发去帮我挑了。”楚娜将相册交给纪筠:“是奕松哥朋友开的店,跟老板打过招呼,十二点都会等的。”
纪筠展开相册:“咱们挑,看哪些要放在婚礼上展示的。”
“这个时候了,光有照片有什么用,说结婚就要结婚。”姑妈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考虑考虑,净让大人给你们操心。外边那三个,喜糖盒叠的怎么样了?你哥没偷摸去抽烟吧?”
“没。”楚娜笑道:“在老老实实叠呢。”
刚坐下,母亲便红着眼睛摸摸她头发:“娜娜,妈妈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你这么快要当新娘子了。”
“说实话,我更没想到啊妈。”
两位妈和一位姑妈正在挑选照片,周奕松探头入内:“妈。选喜糖是您的业务范畴吧?”
“是我的!”姑妈赶紧道:“我的!”
纪筠笑:“行,咱们都来帮忙。”
楚娜也跟着尝了三两种巧克力,最后实在担心婚纱挤不下,才忍痛拒绝下一颗塞进嘴里的焦糖太妃松露。
她轻快地跑上楼梯,路过转角小会客厅,向正商讨宾客名单的姑父和周爸点点头。踏上最后一阶,见桃桃抱着 lucky 在卧室门前探头探脑,看见她立刻迎上来。
“小婶婶。”小女孩手里拎着两双鞋:“婚礼我那天该穿哪双?这双有蕾丝花边,可这双有玫瑰花苞。”
“玫瑰花苞吧。”
“知道了。”小女孩抱着狗蹦跶下去:“奶奶,我选好了!我穿这双蕾丝的。”
“……”楚娜想,这是来我这排除一个错误答案的?
推开门,室内静寂无声,以至于她一时还以为他还没醒,直到听见脚步,见周榛宇从洗手间出来,发梢湿漉漉的,似乎刚用冷水洗了脸。
“醒了?”
他点点头,挽起袖子:“外面够吵的。”
“人都在。婚庆那边的也来了。咱们得下去见见。”
周榛宇点头,走进衣帽间又出来,开始解睡衣纽扣。楚娜坐在床沿,等他穿好衬衣,招招手:“来。”
他走来,将领带交给她,俯下身。
楚娜笨手笨脚替他系上:“一年前要有谁对我说,我现在正等着跟你一起去见婚礼策划。我肯定觉得他疯了。”
周榛宇赞成:“疯透了。”
她笑起来:“你能想象吗?”
“能,当然能。躺着动不了那几天,我光想这个了。”
楚娜忍俊不禁,将他拉近一点,亲亲他的下巴。这才发现他身上发热,冷水都盖不住的热。虽然在笑,但看着她,满是余悸与庆幸。
“又做噩梦了?”她轻声问。
她也一样,偶尔还会被噩梦侵扰。那件事后他们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咨询。但阴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全然淡去。无论再相爱,他们都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像这样醒来对方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