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秉持着不给油站增添隐患的意识。下车走出大门,在路边回过去:“喂,醒了?”
韩京在那边长吁一声:“今天真是,太丢脸。”
声音仍有些含混,但看来理性总算是接管了大脑。
又问:“我没对榛宇兄讲什么胡话吧?”
“喝成那样,讲了他也不记得。”
“我也是,全部断片。只记得我们仨好像在哪撞破了一扇门。”
“哦,那是费思南的游戏室。撞的也不是门,是墙。真没想到,这事还有你的份。”
“有我的份,我也撞了。还有,我明明记得撞之前把订婚戒指摘下来收好。”听动静,韩京使劲揉了把脸:“可现在它还在我手上,可见都出现幻觉了。这酒真的不能乱喝。”
楚娜忍俊不禁:“不是,你忘了戒指是怎么回到你手上的吗?”咱们小周总估计也是生平第一次给人戴戒指,竟被对方抛诸脑后。
“是你找到的?”
“就当是吧。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细节的。”
韩京意识到什么,默然少时:“叨扰榛宇兄了,改天我再单独向他道歉。”
“他害你喝多,他该向你道歉。”
韩京一时有些困惑:“他没告诉你?是我请他留下来再喝几杯。”
楚娜原本正想说“我会替你骂他的”,差点没来及转过弯:“什么?”
“一来有义务向你的现任交代清楚。免得日后尴尬。而且我也确实需要释放一下压力和焦虑。”
“啊,因为她太年轻太活泼,你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幸福?”
“榛宇兄告诉你的?”
“行车记录仪告诉我的。”
韩京失笑:“惭愧惭愧。”
二人又聊了几句。直到车开出油站,在楚娜身边停下。
她向对面道了再见,上车道:“韩京的电话。”
周榛宇应一声,没再多问。楚娜主动道:“你上回是不是问我,为什么我跟他都到这个地步,还是分手了?”
她突然提起这个。哪怕周榛宇有些紧张,也掩饰得很好。只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讲。
楚娜就接着讲。没错,她当时跟韩京连家长都见过。甚至为让他妈妈满意去报了个厨艺培训班。可以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年初春他俩为增进感情去美国旅游,途径休斯敦,正遇上橄榄球职业联盟超级碗比赛。韩京父亲有个从前的患者定居在那,听说救命恩人的儿子前来,特意登门拜访,并赠予两张决赛的前排球票。
这两张票有多珍贵呢?大致相当于每年的春晚观众席,运气好还会有一两个镜头,几月前就炒到天价。对方送票时甚至表示,没看过超级碗的人,相当于没见过自由女神,不算来过美利坚。
话是夸张,然而一片好意,两人都觉得不能辜负。尽心尽力买周边,查攻略,甚至调整了行程,当天打扮成合格的球迷去了现场。
然而可能是文化隔阂,可能是天性不合。楚娜几乎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她算好一点,还能凭博闻强记跟隔壁老外聊聊球队花边。韩京则因为时差,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但又不好就这么站起来走掉。毕竟每个人都在欢呼,用尽全力嘶喊。他俩只得从头坐到尾,被他人的热闹挟裹和消磨。偏偏那场比赛还格外漫长。散场后打不到的士,最后双双搭地铁回酒店,倒头睡了一天匆匆奔赴下一站,什么景都没看到。对这个城市的回忆只剩无趣、疲惫和没完没了的噪音污染。
眼下,她对周榛宇道:“那天我突然明白,我跟韩京就像被困在同场球赛的邻座观众,因为一票难求这种理由硬撑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也就算了,可如果要一辈子都困在一起,看一场让我们毫无激情的比赛,啧,好像惨了点。”
韩京大抵也有同感。那次旅游回去之后他们断了一阵联系,想明白之后谈了一次,决定做回朋友。
“他其实这辈子只想当个情绪稳定的好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