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仍爱恋彼此,但为了桃桃最终达成共识,再不能这样分分合合下去。
“否则还怎么教育孩子。”周奕松感叹:“做父母的,要给她竖立负责任的观念,自个儿先得做到。”
“为什么一定得给她竖立负责任的观念呢?”周榛宇笑道:“人人那么负责,这世界是不是太紧张了?”
周奕松瞪他一眼。
周榛宇识趣地转了话题:“算了算了,聊点开心的。比如下星期跟陵大的例会?”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他哥更头疼了:“开心?校方催我们签追加投资的合同。说七色结构只是个半成品,只要资金到位,年底就能研发出十二色结构,那时候华大就算专利申请成功,也是废的。”
奕宇与陵大一向合作融洽,不想因这个小项目友谊触礁,但又实在不想做这个无底洞的金主。
“而且剽窃这事牵涉的人又不少,很可能到最后都扯不清是谁的责任,多半不了了之。”
“你相信不是我?”
周奕松看看他:“……”
周榛宇明白,哥与其说出于信任,不如说出于歉疚。上回不分青红皂白揍他一拳。再有类似情况,不免谨慎许多。
“这么悠闲,难道你知道是谁泄露的数据?”
周榛宇点头。
“谁?!”周奕松陡然激动:“是他们那个项主任是不?我就知道,那个老色鬼。”
周榛宇招招手,示意凑近。
“别装神弄鬼,到底是谁?”
“没人。”
“什么?!”
“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核心数据可泄露。上回带我们去看的成果,是修改实验条件做出来的。根本没达到稳定常态的标准。这个团队希望以半成品诱使奕宇投资。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只好说被剽窃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懂技术。”
周榛宇对他哥笑:“可我懂做人的套路啊。真的,哥,你去比对一下两个团队近年来论文被引用的次数就明白了。没那么难懂。”
“……可咱们没有证据。”
“那还不简单。借用华大的实验室,同等条件下让他们再做一次不就得了。”周榛宇补充:“也不会到那一步的。”
确实,到下次例会。奕宇方率先发言,句句不离学术造假,听的团队负责人如坐针毡。
接着话锋一转,周奕松作为资方代表对团队方表示“可以体谅想要出成果的心情”,但鉴于该项目即便研制成功也停留在实验室阶段,并不具备推广和市场化的条件。奕宇也不寄望于以它来作为利润点,故当及时止损,不再追加投资。
会后兄弟两来到停车场,周榛宇正要打开车门。被他哥叫一声,回过头:“又怎么了?”
“是不是这回公司不派人出去,你自己也打算走?”
是,这边问题解决,又回到了之前局面。
周榛宇想了想:“我就是,在一个地方待烦了。”
哥没开口,但周榛宇知道他想说什么不,你是又要逃跑了。
“榛宇,最近我总感觉咱们兄弟俩关系亲密多了。跟你说话,你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逃避。能沟通这是好的开始,就像这回咱们兄弟齐心,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留下吧,这边更需要你。”
周榛宇看着他哥。想起十九岁那个相似的黄昏,自己怎样在父母和兄长的背后,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哀嚎出声。为一切无法弥补的过失。为作为儿子、弟弟或任何角色,他只会给对方带来失望。
这些年他就像剜去一块坏肉般,一直试图将自己从他们的生活里剜除。可到头来,还是血肉相连。
此刻最后一线余晖也尽数收拢。建筑内的灯开始亮起来。镀膜玻璃窗内现出隐隐绰绰的轮廓。周榛宇往内看了一眼:“你先走吧哥,我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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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娜就在这扇镀膜玻璃后面。
昨天她收到上司转发的会议通知。全国审计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