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坐起身子,看了眼沈珩的方向,才吩咐宫女给自己穿好鞋履,下床走过去。

沈珩早就听见动静了,但因为正在给手头上的折子下朱批所以没抬头,等写完,就看见陶皇后又在自己跟前跪下了。

他按了按眉心,问:“究竟是什么事?”

陶皇后垂眸,把柳姜二贵人之事回禀了一遍,而后轻声道:“此时要不是苏妹妹聪慧侠义,不知姜贵人还要吃多少苦头,这都是臣妾的罪过,身为六宫之主,却没有尽好职责,关怀到每一位嫔妃。”

早在听到苏月妩被提及时,沈珩就已然放下折子,双目有神地看着陶皇后了。

听到她如此机灵的套话,沈珩唇角不由自主勾了勾,下一瞬又忽然不高兴地垮了下来。

所以说他在这儿坐立难安,夜不能寐,那没良心的还有心思出去给别人打抱不平?

意识到自己思绪歪了,沈珩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道:“皇后不必自责,姜贵人若是在受屈后向你禀报,你没有处置,那是你之过,可她自己不愿言说,你又何从知晓,起来吧。”

陶皇后目露感激,但更多的是自责:“多谢陛下,臣妾以后定会自省,尽量了解每一位妹妹的性子,做到不使一人含冤受屈。”

她撑着地面起身时,微微踉跄了一下。

沈珩皱眉不解:“你就为这么点缘故,在养心殿外跪了一个时辰?”

陶皇后不太稳当地站起身,望着沈珩苦笑了声:“臣妾身为六宫之主,后宫任何嫔妃犯错,臣妾都难逃其咎,来养心殿请罪是应当的,恰逢陛下又在此时午睡,臣妾权便当是苍天也要责罚臣妾失了国母之职,因此,受着就是了。“

“什么苍天?”沈珩面色微沉,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训斥之意:“荒唐,你是我大昭的皇后,万民尊仰的国母,能让你跪下请罪的,绝对不可以是这等小事!”

陶皇后面上刚恢复的血色霎时消失了几分,立刻又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着地,闷响声让沈珩都额角跳了跳。

“臣妾知罪。”

陶皇后眼中含了泪水,双手交叠,向沈珩行了大礼:“臣妾一时冲动,有失体统,求陛下责罚。”

沈珩有些头疼,屈指叩了两下桌案:“皇后,朕没有要降罪你的意思,朕只是在跟你讲道理,你起来,去那边软榻上坐下,告诉朕柳贵人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陶皇后哽咽应“是”,起身脚步不稳走过去,扶着榻边艰难地转身坐下。

沈珩见状道:“朕刚才只顾得你中暑,忘记让太医给你看看膝盖和腿了,一会儿朕让王院判过去坤宁宫给你瞧瞧。”

陶皇后闻言抬眸,微红的眼中满是柔情地望着沈珩:“臣妾已经让王院判去照顾姜贵人了,虽说只是在浅池呛水,可姜贵人身子弱,恐她留下什么病症,臣妾身子素来康健,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随意找位太医开点膏药涂抹就好了。”

“嗯。”沈珩没再多言,随口说了句:“那你记得找。”

陶皇后浅笑应下,继而言起正事:“陛下,臣妾先言明,此次柳贵人之事,臣妾想从轻发落。”

沈珩顿时不悦蹙眉,看着她沉声道:“给朕理由。”

陶皇后声音轻柔:“柳贵人和臣妾一样,都是在东宫时就伺候在陛下身旁的,这几年来,陛下勤于国政,宵衣旰食,对我们这些妃妾向来是无暇分多少心思的,臣妾还好,至少每月初一十五还是能见您一面的,可诸如柳贵人程贵人之流,只怕连您的样貌都快忘了。”

沈珩面色愈发不悦。

陶皇后继续道:“如此,她们便不得不把精力寄托到别处,就拿程贵人说吧,她喜欢凑热闹,每次晨会上议论起什么事,她都要热火朝天地大谈一番,也爱拉着别人说话;而柳贵人呢,因为是家里的庶女,从小有好东西都轮不到她,她便落下了心病,乐于积攒钱财珍宝之物,说到底,都是有可怜之处。”

“这也不是她欺辱别人的理由。”

沈珩冷声打断了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