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心里大致有了底,也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方承襄可以开始了。

那边方承襄见的,立刻走上台前,朗声说道。

“诸位,盐引乃国之重事,春耕在即,税粮攸关,鼓此次招标需采用特殊之法。”

方承襄展开黄绢,神色肃然继续道。

“第一、此次纳粮中盐,每家需捐三万石粮食做保,中标后退还。

第二、*盐课勘合,必须现场口述,以防代笔作假。”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以往官方也有向民间招标的活路,验资多用银钱,可这次……竟是要粮?

商人最是精明,立马嗅到了不对劲,他们大部分人都算的上“消息灵通”,早从可靠的地方听到过,入京大胤粮库空虚,若朝廷借机吞了这三万石粮,他们岂不是血本无归?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无人敢开口。

“哐当!”

就在此时,招标会场的雕花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众人惊愕回头,但得看清,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名“妇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茜色胡服裹着壮硕身躯,面上铅粉厚的刮下来说不定都能重新给这摘星楼漆上一漆,两颊的哄胭脂活像贴了两块红柿子皮,最绝的是唇上那颗黄豆大的媒婆痣,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仿佛都要掉下去。

“哎哟喂,大胤的老爷们这般穷的抠搜味儿都透几里地了呢~怎么,连三万石粮食都拿不出来,看来这江淮盐引要落在奴家手里了~”

满座富商见的这一幕齐齐骇然,有人被这惊世骇俗的扮相吓得茶盏都摔掉了。

高台上的沈知微原本也端着茶盏,但见来人扮相和那跟被门夹过的嗓音,她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噗”的一声,小小的笑出了声音。

那“妇人”,耳聪目明的紧,似是听到了沈知微的动静,藏青色的眸子猛然往高台上瞪去。

心里暗骂道。

她还笑!她还笑!明明都是她的馊主意!

40☆、商鲷

◎阿史那的确很适合这个差事,其实也不用扮成这样……纯粹就是沈知微故意的,但她就是这么一个有仇必报,从不把气留过夜的德行!◎

这“胡夫人”自然就是阿史那,但沈知微提与他入场的条件却十分怪异。

阿史那想着刚才沈知微隔着缭绕烟雾,凤眸微闭,用着一副似笑非笑表情对他言语的话儿。

“王子应知本宫最重规矩,原以框定的人选不好再添加宾客,特别您是王室出身,身份贵重又有实力,您如是入场了,那些富商保不齐就自惭形愧退场了去……

您如是非要入场,便要装作一个别人都认不出来的人,特别是不能让他们联想到您本来的身份还有雪域相关的一切事情,您看您做的到么?”

阿史那当时笑意盈盈的答应下来了,他心想不就变个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却不想沈知微挑剔的跟天宫选仙娥一般,一会又说他个子太高了,一会又说他高鼻深目碧眼不像中原人,反正怎么打扮都不行。

最后他无法,只得求着沈知微给他变装,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者沈知微拿出这身装扮和粉饼的时候,笑得跟狐狸偷到鸡仔一般的表情……

你!记者!

他恨恨多刮了几眼高台上的沈知微,然后又继续他的任务去了。

那些富商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的阿史那虽是吓得茶都端不稳了,但好歹是静下心了,毕竟眼前的盐引和这三万石粮食更要他们的亲命!

人都是有从众心里的,特别是这种身家有分别的场合,果不其然,那些坐在后排的中小商人都齐齐看向了前排的四大商户。

周万贯咬咬牙,摸了摸自己的老鼠须,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半天一咬牙才吼出来。

“三万石就三万石,我周家还怕出不起这粮?莫要被这……这……这妇人看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