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午时,宫道上突然出现一辆车架。
这是凤翟辇,上面轻纱金幔,端是贵丽无比,且按礼制唯有历代长公主可乘驾,所以只是远远望去便能知晓轿中人身份,自然便是当朝长公主沈知微。
沈知微挑开帘幔,饶有兴趣的看着帐外驻足合手作揖的宫人、臣子,欣赏着他们震惊、却又狐疑的表情。
沈知微心知,她年少的时候,性格烂漫,不爱这些排场工具,如是要见父皇母后,便撒丫跑了过去,那时还觉得自己遵守女德女戒,节省节约,仁德不摆架子、亲近臣子,必然能得赞颂。
可是等她当权了才发现,自己蠢的离谱,没有仪架,下面人第一眼瞧你心中多是轻慢,先得有了威仪,才能震慑下属,古人说小人畏威不畏德便是这个意思。
沈知微放下帐曼,心知这些人多少还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改变,没关系,天长日久,自己早做打算一分,便多一分胜算。
不过……
等下的宫宴,得怎么办呢?
沈知微眯起凤眸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现下手中可用的棋子。
现下宫中侍卫统领是……好像叫做胡致同……九门提督的庶子,为人刚直迂腐,但现下自己还没和他有所来往,去和他说等下有刺客,以自己彼时的做派,他估计会当成戏言笑话吧……
那父皇的暗卫……啧……自己没记错当时那刺客都要扑倒父皇面前了,要不是被收买了,要不就是失察的严重,这更加不可信……
而且以现下自己“应该知晓”的信息,自己是不应该“知道”父皇的暗卫存在的……
沈知微很清楚当今圣上再怎么宠爱自己,他也先是天下臣民的皇帝,而后才是自己的父皇。
唉,只怪当年年幼,没早做打算,现下手里一颗能用的棋子都没有……
沈知微越想越懊恼,眉头轻簇,将食指曲在唇间。
可沈知微不知道的是,她这幅模样被其他人瞧见,当真是端丽无比,如同寺庙里的雕像一般,饶是那些常年参她失仪,辱没皇家脸面的御史见着了,一时都挑不出错来。
“阿姐!?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同我说说,嘿嘿,虽然我比不了明湛哥,但、但父皇都夸我机灵,我能同你出出主意呢!”
就在沈知微思虑之际,同着她车辇起行的沈昭临发话了,沈昭临虽此时年纪尚轻,在嘉和帝诸子里却是最为机灵的一个,所以只是远远瞧见沈知微的模样,心思机敏的少年立刻猜到了沈知微心中有事。
“哦……是了,有些事儿,……嗯阿翎,宫中现下有些棘手的事,我不知托付给谁,你可以同我推荐几个人选么?”
沈知微心下一凛,上位者喜怒不可形于色,今日当是惊事颇多,让她一时失了谨慎,下次可断不能出现这般事情了,不过……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胞弟,心中亏欠顿起,这孩子自幼与自己交好,自己说什么都听,当年事情急切没护的他安危是自己一生的心病,对他倒也不必那般提防了去。
而且在母后逝世后,沈昭临几乎是一夜成长起来了,自己在朝中,他在朝外,两相权衡,才护得大胤安危,自己也合该让他早些知事,早做打算才行。
可沈昭临一开口,沈知微就后悔了。
“嗯?阿姐是缺了人手吧,那自然是找明湛哥了?嗯?怎地,阿姐是和明湛哥闹情绪了么?”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她今天已经自动屏蔽了那个多次在沈昭临嘴里出现的名字,但那个人的名字终究是她人生中绕不去的一道坎。
萧景珩,字明湛,现在是她的未婚夫,以后的岁月里是她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面对幼弟的疑问,只见沈知微冷笑了一下,眼里的寒光如同泡在寒渊万古不化的坚冰一般,她与萧景珩的情谊早就在沈昭临死的那一刻断的一干二净,在她眼里,从今往后,萧景珩合该和沈昭景一般死无葬身之地!
“阿翎,以后你自己也该领事,你幼时常与我说,男子汉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