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秋月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出来。

昨天梦里,那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声,铁器刮擦着砖墙,冰冷而执着,仿佛就在耳边,还有呛人的白雾,哥哥顾秋寒如同猎豹般扑出的身影,以及窗外歹徒惊怒的惨叫……一切都清晰得可怕。

顾秋月当晚就回了宿舍,没想到还做了这样的恶梦,她大口喘着气,环顾着熟悉而安全的宿舍,整齐的书桌,室友均匀的呼吸声,窗外隐约传来的广播体操音乐……现实的宁静一点点抚平了噩梦带来的惊悸。

指尖冰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廓,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哥哥急促话语带来的温热气息,白小莲……那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心口,带来一阵后怕的寒意,但随即又被一股反击后的、带着疲惫的释然压过。

不能再想了,她用力甩甩头,仿佛要把那夜的阴影甩出去。

今天是周一,有重要的专业课,顾秋月利落地翻身下床,用冷水拍了拍脸,镜中的自己虽然眼底还有些青影,但眼神已重新变得沉静坚定,学业,才是她立足的根本。

课间休息,她快步走到传达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母亲许芹的声音,强作镇定,却掩不住一丝残留的颤抖:“月月?别担心,家里没事了!窗户公安同志找人先钉了木板封上了,结实着呢,你哥在,寸步不离的,放心吧。”

“妈,那些人……”顾秋月压低声音。

“招了!都招了!”许芹的声音陡然带上恨意,“就那个被辣椒粉糊了眼的软骨头,公安同志一审就吓破了胆,是白小莲,那个黑了心肝的丫头,花钱雇的他们,说什么……要翻乱你的屋子,找……找你写过的日记、信件什么的,好抓你的‘把柄’,让你在京城大学待不下去,彻底坏掉你的名声!”

许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这是存心要毁了你啊,月月!”

顾秋月握着听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让她窒息。

找日记?找信件?然后来个栽脏陷害?在现在这个年代,被扣上“思想有问题”、“作风不正”的帽子,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白小莲,她竟恶毒至此!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将她踩进泥里,万劫不复!

“她休想!”顾秋月的声音冷得像冰,“妈,我知道了,公安那边……”

“证据确凿!”许芹的语气斩钉截铁,“搜出了白小莲亲笔写的字条,写着咱家地址和你宿舍楼号,还写着‘找找她的日记本’,还有歹徒身上带着她给的定金,人赃并获。公安同志已经去抓她了,这回,看她往哪跑。” 许芹也知道白小莲抢了女儿回城名额的事,对她恨得牙痒痒,此时的声音里也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好。”顾秋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妈,你和爸还有哥在家也小心点,我这边没事,先去上课了。”

放下电话,冰冷的怒意在她胸中激荡,她简单对旁边关切看过来的室友周丽说了一句:“家里的事,白小莲干的,想害我。”

周丽惊得捂住了嘴,随即愤愤道:“她疯了吗?!太可怕了!那可是京大教职工楼!”

顾秋月摇摇头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拿起书本,快步走向图书馆,知识构筑的堡垒,此刻是她最好的盔甲。

午后,图书馆外的林荫道上,柳枝抽出嫩芽,透着一股新生的气息。

顾秋月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正思索着下午的机械公开课,一个脸生的同学走过来问:“请问是顾秋有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