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崩裂!止血!备血!立刻手术!”命令斩钉截铁。医护人员迅速行动,担架车推来。
顾秋月被轻轻推开,后背撞墙也顾不上,目光死死追随着担架上谢时屿苍白的脸和那片刺眼的红。
手术室红灯亮起。
冰冷走廊长椅上,顾秋月和王秀兰失魂落魄。顾秋月双手紧握,指甲深陷掌心,王秀兰那句“一点用都没有”的指责毒针般反复刺扎。她强迫自己冷静,复盘每个细节。
王秀兰瘫坐着,发髻散乱,所有愤怒、不满在儿子生死未卜的恐慌前不堪一击。她侧头看向同样脸色惨白、微微发抖的顾秋月,想起她扑在床前的惊恐、此刻强撑的背脊,还有走廊里翻译时的专注……那堵“不满”的高墙悄然裂开缝隙。她没再斥责,只是无声淌泪。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顾秋月紧握的拳头,许婉茹坐到她身边,声音温柔坚定:“顾同志,别太自责,杨医生技术很好,谢大哥会没事的。”她目光真诚,“等他出来,护理是关键。我是京城一院的护士,已申请借调过来,调令很快下来,我们一起照顾他,轮换更好。”话语坦荡自然。
顾秋月冰凉的手感受到暖意,紧绷的神经微松:“许护士……谢谢。”
漫长煎熬后,手术灯灭。杨医生疲惫走出:“万幸!是小血管压力破裂,已止血,暂时脱离危险。”他目光严肃扫过两人,“但必须绝对卧床!动作要极其小心!任何闪失都可能前功尽弃!”
王秀兰泣不成声,紧抓医生的手道谢。她转向顾秋月,嘴唇嗫嚅,眼神复杂,生硬开口却少了锋芒:“你……辛苦了,后面……更要打起精神,仔细些。”
“阿姨放心!”顾秋月用力点头。
“王阿姨,”许婉茹温声开口,“您受惊了,脸色不好,我陪您去招待所休息。谢大哥暂时稳定,我借调手续很快下来,留下来和顾同志轮班,更周全。”
王秀兰看看儿子,看看顾秋月,又看看坦然的许婉茹,疲惫点头:“好……婉茹谢谢了,秋月,有事立刻喊我们。”她伸手,有些僵硬却自然地替顾秋月理了理鬓角碎发。
顾秋月鼻尖微酸:“好。”看着她们离去,她深吸气,专注回到病床。
战斗,才开始。
一个月后。
清晨暖阳透过枝叶洒下光点。
顾秋月稳稳推着轮椅上的谢时屿回家,许婉茹提着行李跟在后面。谢时屿清瘦苍白但精神尚可,顾秋月和许婉茹都瘦了一圈,眼下带着青黑,但并肩走着,低声交谈,关系亲如姐妹。顾秋月早已知晓许婉茹与谢时屿是青梅竹马,两家曾想撮合未果,如今只当兄妹。这份坦荡,让她对许婉茹只有感激和亲近。
快到家门口,谢时屿侧眸看顾秋月,声音低沉温柔:“秋月,辛苦你了。”
顾秋月刚想回应,树荫下纳鞋底、摘菜的军属大嫂们那刻意拔高的“窃窃私语”就尖锐地飘了过来:
“喏,回来了!谢营长的新媳妇,听说是个下乡知青……”
“谢营长悄没声儿娶她?没说道谁信?”
“结婚多久就把男人克进医院,鬼门关走几遭,命硬克死人哟!”一个尖细嗓音格外刺耳。
“我听说旁边那姑娘才是正牌未婚妻,医院伺候一个月,端水擦身……现在又追家里来……”
“没嫁人的大姑娘伺候男人?谢营长家的心真大,不怕引狼入室?”
“怕?心虚吧!谢营长这家世能看上她?这婚事透着邪性!”恶毒的揣测带着轻蔑。
顾秋月的脚步猛地顿住,怒火瞬间被点燃。
“克夫”、“正牌未婚妻”、“邪性”的字眼像滚油泼进心里,她死死压住怒骂,眼神锐利如冰刀射向那群长舌妇,挺直脊背,脸上绽开一个极其明媚却半分未达眼底的笑容。
她松开轮椅把手,轻轻拍了拍谢时屿示意稍等,拉着同样脸色铁青的许婉茹,径直走向那群人。
顾秋月声音清脆响亮,盖过所有杂音:“哎哟,几位嫂子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