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馆。

八十年代的中学图书馆不大,书架上多是政治读物和教学参考书,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淡淡霉味,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顾秋月找到负责图书的周老师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师,在学校工作了三十多年。

“周老师,想跟您打听个人。”顾秋月递过一根烟,“您听说过一位绣工很好的秦师傅吗?据说她的作品正在县文化馆展出。”

周老师推推老花镜,若有所思:“秦师傅……你说的是秦玉莲老师傅吧?哎哟,那可是咱们这儿有名的绣娘,年轻时还给外宾绣过礼品呢!不过老人家去世三四年了,可惜了一手好技艺。”

“她有没有徒弟或者传人?”顾秋月追问。

“徒弟?”周老师摇摇头,“早些年这些都是封建糟粕,连她自己都不敢拿针,别说是带徒弟了,倒是前些天……”他忽然压低声音,“也有个人来打听秦师傅的事,问得可仔细了。”

顾秋月心头一紧:“什么人?”

“是个生面孔,戴着眼镜,说是文化馆的,可我瞧着不像,问的都是秦师傅有没有留下什么绣样图稿之类的。”周老师凑近些,“怪就怪在,他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封皮上印着‘新华书店’的字样。 ”

顾秋月心里咯噔一下,新华书店?不会是邀请她翻译著作的那家省新华书店吧?她脑海中闪过省店程经理和蔼的面容,随即又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中午回家,谢时屿已经做好饭,和两个孩子一起等在饭桌旁,保卫科收下了铜扣,表示会加强巡逻,但也没太多线索,谢时屿盛了一碗白菜炖粉条放在顾秋月面前,“他们答应会暗中调查,但需要时间。”

“下午我陪你去文化馆。”谢时屿一边照顾华华双双吃饭,一边说,“保卫科说会留意大院里的生面孔,让你别太担心。”

顾秋月点点头,把学校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谢时屿眉头越皱越紧:“新华书店的人打听绣娘?这事不简单。”

饭后,两人把孩子送回幼儿园,就坐上开往县城的班车,尘土飞扬的土路两旁,白杨树哗哗作响,顾秋月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七上八下。

县文化馆是栋二层小楼,墙面上还留着斑驳的标语痕迹,展览厅里人不多,秦师傅的绣品单独占了一面墙。  “就是这种叠绣技法。”顾秋月指着那幅牡丹图,“和我在校图书馆找到的是一样的,都是三层晕染。”

谢时屿不太懂刺绣,但也看出针脚细密,配色典雅:“确实精致。”

工作人员是位戴眼镜的姑娘,听说他们问起秦师傅的事,热情地找来登记本,“展览是一个月前开始的,来看的人不少,不过……”她翻着记录,“专门打听秦师傅生平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