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花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白绮的情绪过于平静,他一时间辨不清白绮对孟纨的态度,对他的态度。
白绮没有回应。
花渠一张脸忽而变得紫胀,他面向孟纨所在的方向,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果然,孟纨的行为是受花渠情绪控制的。
“你为何灭了孟家村全族?”
“你为何杀了我父亲母亲?”
“你为何要对渠儿施妖术?”
“你为何施法控制了太仓山上一众修士?”
“你为何……”
孟纨一迭声质问。
恍惚间,白绮顿觉身在批斗现场,周遭乌泱泱一片,人群涌动着往前围拢,伸出的手指眼看着就要戳到她眉心。
“白绮,快走!”老宗主的强撑着一口气,催促白绮。他的声音像是从万里苍穹倾泻传来,白绮听不真切。
“姐姐,快走,哥哥要杀你!”花渠
死死拽住她衣袖,用力往山洞外推挤。
白绮神思尚余几分清明,犹记得孟纨在她面前流露出的仇恨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旁人恶意诱发。
忽闻一阵急促而紧密的步履声传来,地面随之震动,原本透着微弱光亮的洞口霎时间暗沉下来。
有人堵住了洞口。
“姐姐,他们追上来了!”花渠泣声喊道,“他们受哥哥操控,只有杀了哥哥,他们才会停下来。”
话音落地的时候,白绮心下跟着颤栗。
花渠竟是对孟纨生出了杀心。
洞口被人群暴力破开,呈现出崩塌的趋势。
来不及多想,白绮一手操起老宗主,施法将将整个山洞震碎。
四人随着一股劲风离开碎石横飞的山洞,落地之际,身后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四处飞沙走砾,硕大的石块悬落于人群之中。
哭天抢地的求救声叫骂声响彻耳畔,前来围捕白绮的一众修士连声哀嚎,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不消一刻,倒成一片的众修士纷纷站起身来,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往白绮一行人猛冲而来。
“姐姐,哥哥不死,他们就不会放弃追杀你。”
花渠再次提醒白绮,一副誓要把孟纨置于死地的决心,在那张稚嫩的面庞上显露无疑。
白绮心知肚明,操控孟纨的人是花渠,而对他们穷追猛打的一众修士,确是随着孟纨的情绪而动。
罪魁祸首,并非是孟纨,而是花渠。唯有解决掉花渠,此事才能归于平静。
白绮对两个徒弟是公平对等的,除却她与孟纨之间多出来的亲密关系。
她无意随了花渠之意教孟纨死于非命,更不曾想过将花渠杀了,从源头解决问题,一了百了。
然而,花渠究竟与她未曾心意相通,也不能体会她求的是两全。
在花渠看来,白绮偏爱孟纨。
哪怕孟纨已然威胁到白绮的性命,甚至威胁到太仓山上一众修士的安危,她也不会置孟纨于不顾,遑论弃了他,取他性命。
某些念头滋生的最初时刻,往往是不经意间而起的一点贪念,随着在心底郁积,最终发展到难以抑制的地步。
花渠一开始对白绮的心思,只在无意间一闪而过,需得仔细捕捉才能发现。
因着年深日久,因着孟纨与白绮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嫉妒与仇恨的种子随之萌芽,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胸口闷闷的疼,仿佛有一股强劲而灼热的气流席卷了胸腔,正欲冲破那层鲜活的血肉,在白绮面前撕裂开来。
随着花渠愈发激烈的情绪,孟纨飞快掠至白绮面前,试图奉命诛杀千年蛇妖。
花渠一只手按住汹涌跳动的心脏,心底的恨意如洪水滔天般翻滚,眼见距离白绮与孟纨越来越近。
压抑多年的心魔于此刻突然爆发,花渠直直朝着孟纨奔去,却不是为了将孟纨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