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渠先行迈出门去,白绮没忍住问道:“孟纨,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话说出口的刹那,她在心底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唯恐孟纨不管不顾地破罐子破摔将心意透露个干净。
“师尊,我……”孟纨小声嗫嚅了一句,旋即沉默了。
白绮当下决定趁热打铁,及时将孟纨对她的心思扼杀在襁褓中。
“有话直说。”她的语气略显不耐烦。
孟纨把心一横,直言问道:“师尊,你为何不成亲?”
“什么?”白绮怀疑是她听岔了,何曾料到孟纨能如此直白地问出口来。
“我担心……”孟纨凝眉思忖半晌,斟酌着道,“我担心师尊成亲后,不要我们了。”
白绮暗自松一口气,幸而孟纨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有辱师门的话来。
“你早已成年,我还能把你丢了不成。”
“姐姐,你们说什么呢?”花渠突然在门口探出头来,怔怔地望着屋里的两人,满腹疑虑。
“商量着把你卖了。”白绮随口应道。
花渠年方十五,自然不会相信白绮所言,只微微眯起眼,笑道:“姐姐,你会成亲吗?”
既有此一问,可见花渠明显是听清了方才白绮与孟纨在说什么。
白绮敷衍道:“现在不会,往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花渠急道:“不要成亲,我长大了娶你。”
白绮忍俊不禁:“小孩子懂什么!”
孟纨默然不作声,他看向花渠的眼神有些复杂。
后来白绮将孟纨与花渠对她生出的情愫归类为雏鸟情结,只因昔日他们求助的时候她正好出现。
三人下山后到集市采买,花渠犹如刚从笼中放出的小鸟,何等物什都颇觉新鲜。
“前些时日,宗主称是打算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白绮与孟纨并排而行,她随口提了一句。
孟纨倏尔顿住步伐,一脸震惊地望着白绮,“你答应了?”
“答应了。男大当婚,这是好事。”白绮并不看他,继续往前走。
孟纨快步追上白绮,简直不敢置信,急道:“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白绮将封建礼教贯彻到底,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你的师尊,这个主我还是能做得的。”
孟纨心下愈发着急,担心白绮并非只是随口一提,当真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替他做主寻一门好亲事。
“师尊比我年长,你都未成亲,做徒弟的怎敢越在师尊前头?”
并非是老宗主曾提及孟纨婚事。
早上的事犹历历在目,白绮铁了心要为孟纨寻一门亲事,故而说来提点孟纨。
没有听见白绮的回应,孟纨顿时心急如焚,有些口不择言,“师尊急着让我娶亲,是嫌我们烦了,要将我赶出师门吗?”
白绮气急,何曾想孟纨会拿这话堵她的嘴,一时乱了思绪,不知如何说服孟纨,只道:“此事……稍后再议。”
每一年清明时节,孟纨皆会带上花渠前去祭祀。今年已是第五个年头,他跪在父亲墓碑前,心底掩藏了诸多心事无法说出口。
白绮远远地站在一旁,仍在斟酌如何才能趁早将孟纨对她的心思泯灭。
清明时节雨纷纷,墓地里到处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刺骨寒气。
昔日突然出现的孟纨母亲再也没有在墓地里现身。或许是因为她的目的早已达到,也可能是孟纨与花渠如今并未身处险境。
墓地里一片沉寂,守墓的族长拖着左腿一瘸一拐地靠近白绮。
“你们要寻的那位娘子的鬼魂,老朽特意留意了,并无消息。倒是……”
他探长脖子朝孟纨与花渠所在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嗓音道:“那位小公子,身世确是有些蹊跷。”
闻言,白绮心下一惊,遂同样压低声音问他:“何种蹊跷?您老人家莫不是欲同我扯什么他是被诅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