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脑海中浮现一副惊险画面。深不见底的地狱,一道光落下来,照亮傅溶。那种震撼恐怕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上回她被困幻境地窖,也有人从天而降救起她。
那么她肯定一辈子忘不了这人。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舅舅与驱魔司发生了剧烈争执。他向杨国师争取到一刻钟时间,让他去救人。如果一刻钟后,他不能带我逃出生天,就开启大阵,将我们俩与大妖一同埋葬在玉山。他赌上性命,孤身涉险,救我于危难。”
傅溶讲起故事来引人入胜,环环相扣。
江落听得聚精会神。
“杨国师同意了。”傅溶说到这,嘴角勾起辛酸笑意。
“但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不到一刻钟法阵就启动了,我和舅舅本可以全身而退,却因他们的出尔反尔险些死在里面。舅舅被大阵重创,濒死之际,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带我离开。我出来时毫发无损。身上白狐裘变成了红的,汲满他的血。”
“为救我,舅舅差点死了。”
“舅舅的师父历经周折找到续命药,保全他的内丹。之后舅舅整整闭关了一年。”
“当年舅舅也才十五岁,他不认得我,不知道我是长公主之子。他选择跳下来,只因我是个无辜的六岁孩童。人命不分高贵或低贱,只要有一线机会,都值得他去救。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决定去修行,成为他那样的人。”
“九岁时,我与傅家闹翻,舅舅收留了我。舅舅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我之人。他救过我的命,教我修行。他的恩情我铭记于心,这辈子都还不清。”
傅溶的故事讲完了,江落也明白了。原来柳章在傅溶心目中,占据这样一个位置。他们的过去惊心动魄有声有色,自她没来前就已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傅溶的过去满是柳章的影子,他注定会长成柳章那样的人。
“我说了我的,”傅溶咬了一口糖葫芦,看向她,“你呢?”
“我什么?”江落回过神。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江落被问住了。她这几百年一直在山里当大王。大
王自然是随心所欲的,没人教导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不是血脉诅咒,她就会一直猖狂自负地活在山坳里,做她无知无畏的大王。直到很多年过去,被捉妖师杀死,或是被更强大的妖精吃掉。
妖精怎么会去思考自己该如何度过一生呢?
“不知道,”江落面露难色,答不上来,“我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