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肯定是柳章在跟她斗法,故意迷惑她。
她决不能落入他的圈套。
江落猛然翻身坐起,冲出门,来到水井边。她打了一桶冷水,兜头淋下来。从头到脚,透心凉,体内躁动的血终于渐渐平息。她长舒一口气,就着桶里剩余的水洗了把脸。井边生长着一株松树。她背靠树身,仰头望天。长安的天空空旷无比,和南荒一样。
不知不觉她来到楚王府大半个月了。她待在南荒,一百年的经历都没有这半个月多。两相对比起来,从前的生活简直浅薄如白纸。
江落抹掉满脸水珠。
她必须冷静下来。柳章将了她一军,她得稳住。
“师父。”
江落端着汤药,敲响了竹屋的门。
屋里点着蜡烛,明显有人。方才陈叔说殿下这几天没出去,一直在休息。
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江落淋完冷水,已然心平气和。她换了身衣裳。截下旁人熬好的药,转奔竹屋而来。
“师父,我来给你送药。”
“进来吧。”半晌后,柳章才回答。
推开门,江落放下了托盘。
柳章身着单衣,歪在榻上看书,颇有闲情逸致。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江落把药端到他跟前,“师父好了些吗?”
柳章眼皮也没抬,淡淡道:“嗯。”
江落道:“药熬好了,你趁热喝。”
柳章不急着喝药,“放着。”
江落便将汤药放在小案上,她转过头,拿起旁边的纸包,剥开来。用勺子盛着一颗蜜饯,喂到柳章嘴边,黏腻糖丝粘上了柔软的薄唇。
柳章被她怼得猝不及防,停留在书本上的目光愕然抬起来。江落蹲在榻下,殷切注视着他,像是关心师父身体的好徒儿,“陈叔说,傅溶吃药怕苦。师父是不是也怕苦?”
“来,”江落道:“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我不吃……”
柳章刚要拒绝,江落把勺子怼了进去。
他被塞了一整颗蜜饯。
江落问道:“甜吗?”
食物已然入口,柳章不便吐掉。他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下了毒?”
“怎么会呢,”江落自己也吃了一颗,“我怎么会给师父下毒。”
她掏出帕子,凑近些许,为柳章擦拭嘴角糖丝。
柳章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
他下意识偏头,目光偏到了别处。
江落得寸进尺,手指有意无意蹭过他下唇,道:“礼义廉耻,我或许没学会。但记得书上有一句,百善孝为先。师父收留我住在府里,供养衣食。我岂能不孝?”
柳章听到这别开生面的话,倒觉得新奇。两人针锋相对,斗了那么些天。江落忽然转了性子,要做他的好徒弟,谈起孝道。
第20章 讨好师父“好,我听师父的话。”……
柳章打坐养神,调养内伤,体内的戾气逐渐得到净化。
三五日功夫终于恢复。
张道长写信来,问他安康否,并表明歉意,让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说下一个版本的雪魄丹必然能根除他的旧疾。柳章劝他忙自己的事去。
江落日日送汤药前来。
她准时准点,每日赶在黄昏日暮,楚王府点蜡烛的时刻,敲响竹屋房门。不轻不重三下,得到柳章允准,才进来。她令行禁止,柳章不让进来,她便将汤药放在门口。有时候除了汤药,还顺带一小包蜜饯茶点之类,甜得齁死人。都是她自己爱吃的,以为人人喜欢。
柳章从不吃那些东西。
偶尔竹屋门没关,江落自然进来了。
她落落
大方,仿佛徒弟探望师父天经地义。提着食盒,挤到书案边,推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和笔墨纸砚,也不管柳章正在做什么。她打开食盒,将一盘盘糕点摆在他面前。柳章卜卦所用的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