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心底里依然有一丝舍不得。毕竟她也曾满心期待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降生。天不遂人愿。难道她要像老树藤说的那样去牺牲自我,才能同时保住柳章和孩子吗?
话本子里明明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若死了,化作泡影,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承欢膝下的快乐,如胶似漆的甜蜜,都享受不到。那么她所作出的牺牲有什么意义。
想必柳章回到人间,会想办法尽快打掉孩子,让生活回到正轨上。这样他既能保全自己,还能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牵绊。他肩膀上扛着大梁和人族,满心扑在苍生大业上,又能匀出几分多余的留给儿女情长?
孩子的到来,本就是个意外。他不欠她的。
江落整日胡思乱想,心烦意乱。
陈穷来了章华台。上回的种田计划遭到搁浅后,他贼心不死,又谋划了许多条国策大计。他长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整日夸夸其谈。
对内呢,他主张发动战争,荡平大大小小的妖王,一统南荒。对外呢,他又强烈建议江落携精兵突破死海,以屏山县为缺口,进攻人间。理由是人族正在内乱,打起仗来自顾不暇。正是妖族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目前妖族与人间的交界处,只留了阳州区区几万兵力。无足挂齿,很容易摧毁。兵贵神速,因此江落必须马上动员。
陈穷口若悬河,说得唾沫星子飞溅,却见江落窝在软榻里玩绣花针。
她左手捧着一块软布,右手捏着根绣花针。针头刺下去,拔出来。红线上下翻飞,软布上绣出一对兔子耳朵的形状。江落在人间见过怀孕妇人绣花,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她没学学过,初次尝试,针脚有些歪斜。但也凑活。
或许是有方面天赋,她胡乱缝了两天,便找到窍门,无师自通,渐渐得心应手。
江落不出门,靠缝这个打发时间。
陈穷喋喋不休,实在聒噪。江落不耐烦道:“你说完了吗?”
陈穷费劲巴拉说了几个时辰,结果大王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他,一门心思专注绣花。他恨铁不成钢。堂堂大王,把开疆拓土的大事放在一边,倒做些妇人的无聊活计,真是鬼迷心窍了。陈穷忍不住道:“大王,您缝这玩意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