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迟道:“末将愿为殿下展演助兴。”
说着,问向张广陵:“不知公子所言伥虎现在何处?”
他说话时神态轻松,似乎并未将方才的羞辱放在心上,但看向张广陵时眸间分明藏着锋锐。
“白夜?”
盛霓诧异,轻轻叫住他。
他不必如此的。
景迟冲盛霓一礼:“殿下安心,有末将在,钟慧公主府无论何时都不会认输,尤其不能未战先输。”
晚晴正在气头上,义愤填膺地跟着附和。
盛霓终是点了点头,软声道:“好。”
盛霓没想到的是,张广陵和伥虎这对主仆人气颇高,附近的女郎听闻张广陵的护卫在此切磋,纷纷呼朋引伴。而伥虎这位燕京武艺榜榜首即将出手,更是令贵公子们好奇围观。
消息一散出去,只一刻钟,暖阁外的连廊里便围了整整一圈看客,一时间衣光鬓影,珠翠摇曳,连素白的细雪都仿佛沾上了各色香囊的馥郁。
满园的精致优美中,唯有场中的伥虎格格不入。
他生得极其威武,比寻常人高大许多,显得身形格外笨重臃肿,面目上纵横着两道丑陋的刀疤,看不出多大年纪,只令人如见猛兽般骇然。
盛霓自幼见过的俱是人中翘楚,连市井粗人都不曾接触,遑论这等凶悍武夫,只眺过去一眼便不敢再看。
单凭伥虎的长相和外形,给达官贵人府上当个洗马苦力都不收,却偏偏给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子张广陵做了近身护卫,还被准许进入景致高雅的邬园,可见当是在武学上造诣颇深,才破格得此优待。
相比之下,白大统领身姿英挺地立于檐下,抱臂漠然望着雪色,便如玉树修竹,端的是温文尔雅、品貌非凡。
“霓霓!”
盛霓回头,惊喜地拉住来者,“团团!”
今日萧贵妃春宵苦短日高起,韶康在她的宫外候着请安,耽搁了许多时辰,一路上又有未及清扫的积雪,马车行进不快,不免来得迟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盛霓的侍卫与人切磋武艺。
“霓霓有所不知,这武艺榜虽冠以‘燕京’二字,但天下英豪七成皆在京中,伥虎这位‘榜首’,说是整个天下的高手也不为过了。”
盛霓从前哪里感兴趣这些,仍有些不信,“这般说来,天子亲卫、十二禁军竟都不及此人不成?”
韶康摇头道:“所谓武艺榜,说穿了,只能算作民间事物。大内高手深藏不露,自是不会抛头露面参加什么排榜打擂,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在榜单上啦。”
盛霓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韶康微微蹙眉,“这个伥虎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蝉联榜首多年,还曾创下最少回合击败对手的记录。若非大延律不许杀人,对战者只怕十之八九已不在人世了。”
“团团,你尽是危言耸听。”盛霓面色微变。
“伥虎的武艺如何,你瞧这些习过拳脚的郎君们便知了。”韶康朝人群扬扬下巴。
盛霓蹙眉扫过去,在场贵公子们面上兴奋洋溢,这种兴奋显然不是因为见到名不见经传的白夜,而是因为见到了传说中的武艺榜榜首伥虎。
一个人在圈子中的知名度,往往与实力紧密相关。
“团团,原来你还关注这些民间活动。若非你告诉我,我还真不晓得那伥虎在民间武学上的地位。”
“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吓你,瞧你这垮下去的脸色是怎么回事?”韶康有些懊悔,“切磋而已,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双方都懂得点到为止,不会伤筋动骨,大可不必忧心至此。”
盛霓看向景迟,见他只是安之若素地等待园中内侍检查身上有无兵刃。
晚晴查过,他是方从盘州调任入京的秦镜使,想必于燕京风情不甚了解,大约并不知道那伥虎的实力。
伥虎那般面相之人,会懂得点到为止吗?
盛霓的玉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