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没猜到那是她的手环吗?若非猜到那是她的物件,他一个武夫会特意拿起一只不甚惹眼的绢花手环细瞧吗?
还是说,他真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所以才在宝殿内驻留未返,继而注意到那只做工粗劣手环?
其实被一个低阶武将得知她在为太子祈福,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太子至今并未被废。怕的是,他别有用心。
隐隐的不安感始终未曾消散,或许,还是该找机会套一套他的话。
晚晴一面和两个小婢女整理着盛霓的衣裳,一面还在喋喋不休:“奴婢瞧白校尉真是处处都好,昨日三谬法师的预言也未见奇异之处。正当用人之际,若就此错过一位良将,岂不可惜?”
盛霓换上夕岚上襦、法翠下裙,选了一只缃缕白玉佩环叫晚晴戴上。
当着其他仆婢的面,她没有说破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猜疑,只道:“即便白校尉的‘刻意’接近只是如城中风流郎君们那般的示好之意,可你瞧他那通身的气派,分毫不似武将粗人,又有一身邪门功夫,实在不像钟慧公主府可以消受的。”
晚晴仔细回忆了一遍,除了擅自处置赵双全那次,其实白夜的一举一动并无出格之处,甚至透着一股令人舒服的干净温和。公主平素并不是这般疑神疑鬼的性子,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从聆风楼见到白夜的第一眼便说不喜。
但晚晴也明白,大殿下去了,小殿下决心要把钟慧公主府撑起来,不让他们这些忠心追随的下人跟着吃苦,所以于一些事上便莫名固执。
但愿公主回府后可从卫队中选拔出一位出类拔萃的大统领,否则南下这一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用完朝食,从人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行装返程。
一路上野色苍茫,偶尔有挑着扁担叫卖的村民从道上经过。待去了金陵,这样的京畿风貌在未来数月里都不能再见到了。
从承定门入了城,盛霓将车窗纱帘撩起一道缝,景迟就骑马行在斜前方不远处,始终与车身保持固定的距离,背影岿然。
景迟仿佛背后生了眼睛,毫无征兆地回头看过来。盛霓素手一颤,迅速放下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