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果然被嘉琬那个小贱人迷住了吗?宝慈暗道一声晦气,将头埋地低低的,“太子哥哥教训得是,是宝慈言语失仪。”
“如此言语无状,若是桓王叔听见,定会说你丢了景氏的脸面。”景迟训斥得冠冕堂皇,“景氏家训抄写一百遍,明日着人送到东宫,孤亲自看。”
“一、一百遍?”宝慈傻眼了,“明日就要?”
太子哥哥疯了吧!太阳打哪边出来,他竟有闲心过来教训自己,往日不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吗?
太子阴沉着脸说完,便自去了,留下宝慈在风中凌乱。
盛霓和韶青也不去触景迟的霉头,草草拜别景迟,手挽着手快步逃离了现场。
不知是不是今日运气特别背,盛霓更衣回来,又碰到了程菁菁。或者说,是程菁菁打听到盛霓的去向,专程候在附近。
在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韶青最厌宝慈和颐华两个郡主,位高而跋扈,又处处针对霓霓,韶青见到这两人便心烦。
眼下程菁菁为何来找盛霓,想一想便知道了。小满婚期那日,程菁菁和盛霓一同出嫁,但被太子生生叫停,之后未婚夫便下了大狱,程菁菁一场美梦在临近成真之际碎了满地,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来找盛霓报仇。
当年嘉仪公主出殡那日程菁菁做的毒辣之事,韶青还没忘呢。
韶青拉着盛霓想直接无视程菁菁,程菁菁却早有预料,先开了口:“方才,有人画出了一幅太子天女图,你们可去看了?”
太子天女图?
事关哥哥和霓霓,韶青到底还是停下了,盛霓果然也对这幅画产生了好奇。
程菁菁道:“方才在金明池边,礼部的一个小吏画出一幅太子天女图,太子瞧见,便收下了那幅图,赏以重金,还提拔了那个小吏。看来你们方才没赶上。”
太子做了什么,盛霓不想听。
盛霓冷冷地道:“你若是来清算小满那日之事的,本宫失陪。”
程菁菁却立即放软了语气,“不是不是,颐华只是想同嘉琬殿下说几句话。”
这倒奇了,程菁菁从前在燕京横着走,何曾有过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盛霓这才留意到,她的神色十分平和,丝毫没有往日的敌意。
盛霓却没有空闲和兴致与她耽搁,正过身子道:“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本宫听着。”
程菁菁看了看周围,显然不满意这等公开之地,但所幸此处人并不多,程菁菁咬了咬牙,也只得依从盛霓所言。
程菁菁朝盛霓福身一礼,“颐华特来向嘉琬殿下道歉,从前都是颐华不懂事,做了许多伤害嘉琬殿下、有辱庆国公府门楣之事,颐华不敢奢望殿下原谅,只求殿下能收下颐华一点心意。”
说着,程菁菁身后的婢女奉上一只螺钿漆盒。且不论里面装的是什么,单是盒上的繁复工艺便已价值不菲了。
婢女打开漆盒,里面放着一支样式古朴的金钗,简素大气,用料上乘,瞧着颇有些传承了。
“这支钗是件古物,是曾经大凉朝皇宫中流传下来的,手艺和风格如今都已没有了,我听闻嘉琬殿下素爱古朴之风,便将这支钗找了出来,聊表心意,还请嘉琬殿下收下,算是……算是接纳我一点歉意。”
盛霓没动,只问:“你这又是为何?”
程菁菁知道若不把话说明白,盛霓是不会收下的,她抬眼再次四下望了望,上前靠近盛霓一步,声音也压低了些。
“若我最初如愿嫁与了谨王,死的,便是我了。”
程菁菁说得恳切。
“就算那日我嫁入谨王府为侧妃,日后也难保不会变成一块随时舍弃的垫脚石。嘉琬殿下说得对,他,只是我的一个幻想,我并不了解真正的谨王,满心里除了完美的影子,便只剩求而不得的滋味,那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这一切,都是浮生大梦一场,幸而梦醒,不曾坠入深渊。所以,我要谢谢你,嘉琬。”
盛霓看着程菁菁,见她眸底澄澈,是真的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