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交织在一处,盛霓的大红喜服与景迟的墨色锦袍交相辉映,竟也奇异的协调。
盛霓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蛰伏这么久都不出手,不会就是为了等待今日破坏臣妹的计划吧?”
景选也压低了声音,“谋定而后动,今日时机最佳,等到了昭政殿,嘉琬自然明白孤的苦心。”
景选冷眼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神情似乎很是熟稔。景选额角青筋抽了抽,也翻身下马,伸手去扯盛霓的手臂,想让她离景迟这个疯子远一点。
景迟身形如鬼魅般晃到两人中间,捏紧景选那只爪子上的麻劲,皮笑肉不笑地咬牙:“王兄若执意抗旨,这些禁军便不是亮亮白刀这般简单了。”
景选怒视着景迟,可是景迟那双星眸仿若万丈深渊,叫人无端生出一丝惧意,无法长久直视。
程菁菁眼睁睁看着,谨王和嘉琬与太子一同离去,禁军随之撤走,原本水泄不通的长街一时间冷冷清清,仿佛一场美梦,只做到一半,便散了。
一行人抵达宫门口的时候,暖橘色的夕阳涂在高耸入云的层层斜檐上,将宫城描摹得色彩瑰丽,不似人间。
盛霓的马车就跟在景迟身侧,夕照在他肩头镀了一层暖金。
如果今日就是景迟等待的最佳时机,那么他手里一定新得了必杀的证据。否则,圣上也不会任他调派禁军,这么着急将谨王召进宫中。
盛霓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粉紫色的云霞,像极了姐姐最爱的那套银丝远山紫花漳缎束腰裙。
今夜,大概是个好夜。
进入昭政大殿,两列金丝楠柱后的两排侍卫如雕塑般伫立,地面的金砖折射着斜晖的金光,高高的龙案后,延帝已等候多时了。
三人一齐下拜,神色各异地行过大礼。
延帝抬起眼皮望向殿中三人一对未成礼的新人,喜服红得扎眼,还有一身墨色锦袍的太子,隔在两块喜红中间。
有点意思。
“太子先说吧。”延帝将手上把玩的小叶紫檀珠放到龙案上,在寂静大殿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景选周身一颤,脊背僵硬。
景迟镇定自若,将景选的细微反应尽收进余光中,开口禀道:“回父皇,还是让嘉琬先说吧。”
盛霓茫然抬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章程?要她说什么,就这样干巴巴开始揭发吗?一点铺垫都没有,延帝会信?
只见景迟侧头看向她,似乎很是真诚地道:“方才在路上,嘉琬同孤说,有些疑问要请教谨王兄,现下当着父皇的面,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便是了。”
盛霓狐疑地盯着景迟已然入戏的表情,努力理解着他的意图,硬着头皮确认:“太子殿下指的是,那些信?”
景迟鼓励地点了一下头。
盛霓心下了然,便向延帝道了失仪,脱下广袖披风,从里面这层衣衫里取出几张叠得小小的书信,将那几张信纸抖开,呈给御前的内侍,转交龙案之上。
延帝只扫一眼,便知这是何物。
梁家寨主梁梧生的证词延帝看过,招认东宫曾向梁家寨购买斓曲花毒。但他指证的联络人,却曲折查到了谨王府。这件事,始终没有定论。
按照景选的说法,是他与太子二人都向梁家寨购买过斓曲花毒,是梁梧生的证词有偏差。
盛霓呈上的这几封书信,便是东宫与梁家寨的往来信件。
盛霓一脸天真地禀道:“陛下,前几日,一个衣着破落的书生到府中求见臣妾,称与建文十二年的嘉仪公主之殁有关。”
景选微微偏头看向盛霓,目光中透出狠恶凶色,与他齐整喜庆的装束极不相衬。
盛霓不由脊背生寒,但她余光往景迟处一瞥,窥见那道英挺的身影,心中稍安。
延帝问:“一个书生,怎会与那件事有关?”
盛霓暗自深吸一口气,道:“那书生名叫陈枥,为逃避仇家追杀,绕了半个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