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霓状若无意地留神着景迟的反应,见他只是恭敬领命,转身便出去办差了。
事到如今,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盛霓便坐在温暖幽暗的厅上,不急不忙地品着今春新制的梅花茶。殿门大敞,殿外的灿烂春光里,景迟亲手指挥着侍卫们分成几组,将库存的各式武器搬到院中清点、检查、整理,轻车熟路,仿佛自来便是一个低阶武官。
从前竟未曾留意,“白夜”与太子,身形都是一样的匀称颀长,一样的挺拔矫健,抛开脸和装束,眯起眼望过去,果真是一样的。
或许,他只是觉着,这场游戏很有趣吧,所以直到正事办得差不多了,也不愿结束,还想看她蒙在鼓里的可笑样子。
徐晏来为盛霓诊脉的时候,就见景迟重操旧业,正在一本正经地监工收拾公主府武器库。
景迟拦住徐晏的去路,轻笑又警惕地问:“徐主事拜访公主府如入自家一般畅通无阻,此番又是有何贵干?”
徐晏知道他是再次试探自己有无向盛霓透露实情,只得板起一张清秀的俊颜:“臣自有要紧事。”
“有何要紧事?”
徐晏被盛霓下了死命令,在景迟面前只说她一无所觉,不可透露她已然猜透“白夜”身份之事,只道:“公主的离魂症复发过,臣来诊脉复查而已。”
“复发?”景迟眉心一拧,“情况如何?”
“已无大碍,只是偶然复发了一次。”徐晏意味深长地瞧着景迟这张名叫“白夜”的脸。就是为着他的欺瞒,她才会思虑过甚,以致偶然复发。
但这些,徐晏被盛霓威胁不能告诉他,唯有无奈一哂,风度卓然地进了殿。太子高高在上惯了,也该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滋味。
当景迟盯着侍卫们将武器库整理一新的时候,徐晏也给盛霓开完了调养的方子。
“这么快就整理好了?”盛霓微讶,旋即想到,他本是太子,波云诡谲的朝局尚能应对如庖丁解牛,带人整理一间小小的武器库不过是信手拈来,有何难处可言?
盛霓赐座,命人看茶为景迟润喉。
“太子哥哥‘大病初愈’,本宫本想一回来便递上拜帖,只是听闻东宫车马不绝,太子哥哥公务缠身,这才没有前去添乱。近日想必东宫诸事已然理顺,本宫想明日登门拜访,这拜帖便由白大统领递送一趟吧。”
盛霓说得泰然镇定,景迟从云朱手里接了拜帖,道了一声:“末将领命。”
自己给自己送拜帖?徐晏瞥了一眼心知肚明的盛霓,又瞥了一眼仍在戏中的景迟,垂首饮茶掩住眼底哭笑不得的情绪。自己这个为人臣子的,着实帮不上忙,不知说了多少好话、赔了多少不是才哄得盛霓消气,此刻唯有谨遵小表妹的密令,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人又坐着尴尬地闲话了一会儿,盛霓忽然察觉景迟间或抬手轻按左胸伤处,脸色也不甚佳。
景迟抬眸恰好对上了盛霓的视线,盛霓立即滑开目光,低头抿了一口梅花茶。
这茶清香扑鼻,细品回甘却透着一股傲然刺骨的冷意。盛霓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盏,不愿再品,道了声乏了,请二位自便。
景迟不知怎的,似乎也无久留的心思,起身告辞行礼便离去了。
盛霓暗暗拉了一下徐晏的衣袖,留他后撤一步,待景迟率先出了殿门,这才低声道:“劳烦表哥,替本宫给白大统领也切一切脉。”
徐晏不置可否地轻笑:“小殿下还唤他作‘白大统领’?”
盛霓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本宫只认‘白大统领’,同本宫出生入死的是他,日夜相伴的也是他。本宫与太子,只有君臣之谊,并无私情。”
徐晏无奈颔首,拜别盛霓,大步赶上了景迟,邀他一同上了徐府的马车,“白大统领去东宫送拜帖,我顺路送你一程。”
一上马车,景迟便逼问:“她果真未起疑心吗?”
徐晏避开他洞悉万象的幽邃鹰目,硬着头皮道:“她的反应太子殿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