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这就拿去烧了,不让旁人经手。”
晚晴退下,屋内只有帘幔透出的些许月光。
盛霓披衣起身,将窗子推开一道缝,寒风立时灌进温室,侵透寝衣。
天上一轮圆月,皎皎莹莹。
白夜,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她却一直蒙在鼓里。
从徐晏拿出易容丹开始,她就该想到的。
她曾经从白夜身上的药瓶里取出过一颗丸药,与那易容丹一模一样。起先,只当是他为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备着的,便也不曾多心。
她却从未想过,或许“白夜”这张脸本身,便已是易容丹的造化!
盛霓从怀里拿出日日不离身的锦袋暖囊,取了烛剪,一刀剪破,里面的碎石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在黑夜中成了无数橙红色的光点,仿若星河,宛如火焰,摸上去依旧是温热不减。
……
“从西域游商处偶得的取暖之物,据说常年吸收太阳的热量,可数十年不散。不过,若是拆开内层的囊袋,便不灵了。”
……
“骗子……”
她听说过,前朝国库中有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名叫金火明珠,乃是西戎进贡给大齐的国宝,原该是一个圆球。
她早猜到白夜送她的这只暖囊来历不小,却没想到,原来是碎了的金火明珠。
盛霓望着地上红如火星的光点,默然良久,蓦地将手中剪破的锦袋狠狠扔到地上,砸得碎石四溅,如点点火星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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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皇家车队启程回京,金陵城中围观送行的盛况比几日前迎接时更加热烈。建文十四年的祭天大典,金陵城百千喜鹊汇聚,太子、天女携手共祭,可以传颂后代的佳话。
景选没有骑马,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颜色憔悴。
那日他并未亲眼得见太子出席,虽然人人都言之凿凿,他仍是觉着不可思议。
太子,他斗了半生的嫡出兄弟,居然在他距储位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亲手摧毁了他的一切。
是父皇的意思,还是太子自己的谋算?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他甚至连太子的影子都没能摸到。
而嘉琬,已成为百姓心中的天女,非但不能再除掉,他还得小心供着,为父皇带回这位大延祥瑞。
这两日景选夜夜辗转反侧,即便浅眠也会很快惊醒,几乎被这场变故折磨得生不如死。
浑浑噩噩行进数日,景选终于振作起来,决定快马加鞭先行回京。不论京中发生了何事,总得赶回去亲眼看看再说,决不能在路上再耽搁下去了。
谨王先行回京,余下的队伍便愈发自在,既不赶时间,也松泛了不少,一路上形同游山玩水,慢慢前进。每到一处城镇,便会发现天女的传闻早已先一步到了,当地官员盛情难却,竟比来时还要热烈。
车队不疾不徐走了一个月,到了距京畿不远的栾水县。栾水县位于留山山麓,原本去程时便该经过,只是当时景选坚持改道望蝉谷,这才让当地空候了一回。
此处常年水草丰美,又正值冰消雪融时节,草木抽芽,最是春意先发之处,盛霓便做主在栾水县多歇几日,让众人养一养精神,洗去长途积劳,以上佳的风貌进京归家。
夜里不再如隆冬那般寒凉,空气中带着一丝温润,甚至夹杂着新芽的气息。
徐晏蓦地惊醒,听小厮来报,嘉琬公主身边的晚晴姑娘来了。
才三更天,窗外仍是漆黑一片,徐晏心头一突,忙披衣起身,随小厮去见晚晴。
晚晴福身一礼,匆匆请徐晏过去,道是公主的离魂症又犯了。
自从祛除了寒气,盛霓的离魂症便再没犯过,今夜不知怎的忽然复发,幸而晚晴不曾睡沉,否则公主梦游出去着了风可如何是好。
徐晏赶到时,盛霓已被婢女们扶回了寝房,正坐在榻边出神。
徐晏为盛霓细细诊过脉,轻叹:“小殿下近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