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山神色不动,仍旧慈祥地问:“那么姑娘,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够了。”景迟不想为难盛霓,戏演到这个份上,早就过头了。
白文良哪里敢拦景迟,这戏文走向已经不是他所能掺合的,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景迟大步流星去给“太子妃”解围。
“镜花水月这么大的买卖,总不会连赊钱的胆量都没有吧?”
不待景迟阻拦,盛霓便接着高场主的话头说下去。
她从衣领中拽出一个金镶玉的项链,摘给高青山,“赤金机关锁,南阳润脂玉,天下仅此一件。凭此物到燕京谨王府,千两黄金立时奉上。”
景迟原本解围的话收了回去。
这小公主,真有她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摆谨王一道,花他的钱,出他的血。
这一谋算机敏精妙,若真这般做了,谨王身为一品亲王,看到有人拿着亡妻的遗物前来讨债,焉有不应之理?更别提谨王最讲体面,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落人口实。
至于到时暴露了曾经来过镜花水月一事,走一步看一步,倒也未尝不可。
景迟转瞬之间通晓了小公主的算盘,险些被她的损招逗笑。
可是一转念,他的目光落在她毫不犹豫取下的南阳玉项链上,那点未出的笑意就僵在了唇畔。
那可是嘉仪公主留下的最重要的遗物,她竟会这般拱手让人。
为了,他?
景迟下意识收敛住波动的心绪,不甚愉快地递向高青山一个眼神。
高青山自知擅作主张惹小主人不快,就坡下驴道:“原来姑娘与谨王殿下还有交情,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这价款自然也是不敢收了,此宝物也请收回。二位慢走,老朽腿脚不灵,不便相送。”
这急转直下的变故倒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子解开了,盛霓暗自松了口气,不敢再多耽搁,唯恐节外生枝,拉着景迟的衣袖就往外走。
景迟手腕一翻,就势握住盛霓的小手,跟着她走出议事厅。
她的背影急匆匆的,看得出已特意装着沉稳,可那越捯越快脚步却骗不了人。
她果然还是害怕的,可是为了救他于危困,却还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几乎连他也糊弄过去了。
“二位请留步。”
先前领路的小丫头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盛霓登时警惕,“还有何事?所有价款均已结清,方才你们高场主亲口放人。”
景迟上前一步将小公主护在身后,目光落在小丫头抱在怀里的小锦盒上,问道:“你家场主让你来送东西的?”
小丫头将小锦盒恭敬奉上,道:“我家场主说,今日二位贵客出手阔绰,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
景迟心知盛霓存疑,便率先接过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枚药丸。
小丫头解释:“此丸名为‘独活’,有百毒不侵之功效,可抑制一切毒素进入心脉。不过此药副作用也明显,服用后十二时辰内都会四肢无力、神思困倦。”
末了,小丫头用力会想了一番场主的指令,又补充道:“此药乃是川穹泽梁家出品,想必二位能派上用场。”
原来是赠品。盛霓这才安心,笑纳了。
从长长的通道返回,漆黑山色,凛凛风声,全然是另一个世界。
盛霓坐在景迟的马背上,身子向后倚了倚,靠在他胸前,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夜,诡异的黑市,还有古怪的场主。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珍贵的纸条,总算得知了斓曲花毒的具体出处。
只要能从梁家问出购买者的身份,便可查出谋害姐姐的真凶了。
“白夜。”
她闷闷地唤他。
景迟像是在想心事,听到她的声音,才收拢了思绪,“公主有何吩咐?”
“这地方好怪啊,本宫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