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她就看着沈从云一会儿定睛看她,一会儿又像在沉思些什么。这不禁让她想起毕业论文开题的那段日子,为了得到导师的认可,她几乎每想一个开题就要在办公室煎熬上那么一阵子。可跟导师思索的时间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沈清沉甚至觉着自己身子僵硬在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时辰!
“沉儿既然能开口向朕说道这事,想必也是有求于朕吧。”她眼里的底色十分复杂,看着像是为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独当一面而骄傲,又像是觉着女儿来探望她都有所求而感到悲哀。沈清沉没办法从她眼里读出她的想法,只怔怔地应道:“确有一事相求。”
“说罢。”她的语气平和,也不知是雨后的好天气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将宫女递来的茶水接过,淡淡地抿了一口,没有再看沈清沉一眼。
“有关当年的记录已经全数尽毁,如今可能有记述此案的就只有大理寺的探案记录,以及……”
没等沈清沉开口,她先开声道:“朕的起居注,你若是用得上,那便向翰林院要去。此事以后不用再来烦朕。”她也没有心思等沈清沉应答,便被宫女搀扶着出了御书房,只留下沈清沉一人愣在原地。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了御书房,沈清沉还是愣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吗?特意说给她听的话,难道是觉着厌烦了?还是觉着她不孝,难得进宫也只为了旁的事?所谓“不要再来烦朕”又是什么意思?是她对此案完全不关心让沈清沉以后不要再向她说道,还是此事就放心交给沈清沉勘察?她实在弄不懂沈从云的心思。要么人们都说伴君如伴虎呢,沈从云短短数语,便能让沈清沉猜度个半晌。
“殿下……”李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为何独自一人站在这?起居注一事,陛下允了吗?”
沈清沉点点头,至于其他的问题,她没有心思回答。只不过为了替张之儒翻案罢了,难道要她背上不孝谋逆的罪名吗?她当真有那般爱他,就连命也不要?还是觉着博红颜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她当真有些看不清了。
翰林院将起居注堆叠,按时间顺序整理摆放整齐,一卷卷垒在书架上。当值的翰林学士将事发的起居注交与沈清沉,她便迫不及待地要翻开。上面清晰地记述了张京墨被大理寺捉拿的数日前,沈从云的确有派人传召过太医为久病未愈的许昌看诊。既然有了这份记录,只需要弄清楚他们是如何利用张京墨为许昌看诊来诬陷她,便可替她翻案。要弄清他们是如何作案的,那便只能依赖存放在大理寺的探案记录了。
“殿下,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往大理寺与她们汇合?”沈清沉面色苍白地望着李崎,没有回答。只不过与帝王交锋了半个时辰,便能使她心力交瘁至此。
“本宫头疼,想先回宫歇息了。”她该为张之儒做的事已经办妥,她如今只觉着心里郁闷。像石块压在她的心尖上,每当她喘气,那石块便随她的气管上下移动,压得她生疼,压的她喘不过气。她好累,不知怎的她觉得整个人仿佛泄了气。她的脑子里只有沈从云晌午对她说的那番话,她或许真不该那样对一个如此宠爱她的母亲的。哪怕她再委婉一些,也不会显得如此伤人。如今她为那番话闹得心绪不宁,哪怕她知道,沈从云有一丝的可能性是生了太子的气,才如此说道,可她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她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1.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寡人之于国也》
第39章 太医院冤案(五)
“太子, 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卞枞恭着手,弓着身子垂下脑袋,“倘若这事被陛下知道了……”
“住嘴。”沈驰润捻着今日上朝时韦国师参奏的折子, 手背的青筋尽显,“母上眼里从来都只有我那个好皇姐,何曾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她跟韦国师交情深, 这折子毋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