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情爱也遮蔽了拉斐尔的双眼,将他浑身遍布的尖刺磨钝了吗?
皮耶罗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就像他再怎么也没法想象出圣母一般的玛丽格塔到底是什么模样。她难道不该青春靓丽,犹如满地细绒般青草钻出地面时的初春么;亦或者饱满的同时也十分青涩,缠绵得像赤足在浅水跋涉时缠绕过来的水草?乃至于甜美、迷人,犹如皮薄多汁的桃子,吃起来满手黏腻汁液,换句话说,就是位年轻的妖精——那也说得通。
然后,他终于亲眼见到了玛丽格塔。
和他之前的所有想象都不太一样。
他首先注意到的当然是对方的服饰,优雅的丝绸长裙,缎面的光泽鲜润如油脂;方形的领口裸露出大片的胸脯,令人吃惊的是她几乎没有胸部,那倒不是说她该鼓起的地方没有鼓起,只是她没有那种柔软的弧度,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肌肉线条,几乎等同于一个训练有素的、能用手臂扼死烈马喉咙侍从;她的腰间系着长丝带,尾部坠着一串指肚大小的、浑圆的粉色珍珠,一直垂落在她的脚踝周围,而她的脚踝上方,在裙摆若隐若现的遮挡下,戴着一枚几乎陷进肉里的黄金腿环。
那之后皮耶罗才看到她的脸。
第178章 第六种羞耻16
几乎每一个圣职者都是巧言善辩的演说家,哪怕是看起来最沉默寡言的那种也不例外,后者只是更有选择性地开口。假如你观察得足够久,就会发现,那些不常发言却具有权威的人,一旦决定说点什么,那么他们的话就必然会被所有人屏息聆听。
不在拉斐尔面前的时候,皮耶罗就是这种人:不怎么说话,但凡说话就一定要看到话语带来的结果。
此刻,皮耶罗却无法用任何言辞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在那张面孔面前,他久违地回忆起了还不及母亲的小腿高的时候,那会儿他的时光是多么的快乐啊,尽管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得到,只是贪恋地搂着母亲的小腿,时不时被忙碌的母亲一脚踢开,然后蹒跚地、跌跌撞撞地追逐过去,重新搂住——这称不上游戏的游戏也让他满心雀跃,简单纯粹,如同晨光一般安稳的幸福。
那美妙的情绪他数十年没有领受过了,可在玛格丽塔随意的一瞥中,回忆呼啸而过,风中携带的余温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