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将常宁放到轮椅上时他才发现,原来常宁的衣衫因为在地上爬行已经磨破了,手掌心也渗着丝丝血迹,她只抬手抚了一下衣衫,便在天水碧色的衣物上留下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
“姐姐!”陆子慎牵过常宁的手,“这……”
“我没事,先回府。”常宁瞧见陆子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忙将手收回搭在薄毯上,眉头轻蹙示意他快些离开。
陆子慎只能听她的,给她裹好薄毯后推着她慢慢往侍郎府而回,半分眼神都没给蓝栋。
于他而言,已是将死之人。
回到侍郎府后,常宁担忧小寒与立夏会吓到,受伤之事并未与其提及,只是让陆子慎给她略略的处理一下伤口而已。
然而她忘记了陆子慎平日状态下,也是个小哭包。
眼见着陆子慎一边给她上药,一边低垂着眸子小声的啜泣,肩头一耸一耸的,看着她心里直揪。
“真的没事,我还可以揉你的……”
常宁想要表示她自己真的没什么事,伸手就要去揉陆子慎的头发,却被他抬手反握住,而后瞪着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她,彰显着他现在的不悦。
啧,小狼狗长大了,都学会躲避她了。
常宁吸了吸鼻子,有些许的尴尬,只能转头看向窗外,任由陆子慎去给她上药了。
然后下一瞬,适才被陆子慎反握住的手上,却传来一点点湿润的触感。她惊的连忙回头看去,却瞧见他正双手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皱着眉头闭紧双眸,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而他的眼角同时滑过一滴泪,炙热的温度砸在手背上,灼烧的她双颊顿时火热。
常宁的脑海中瞬间宛如雷闪打过,轰的一声将她惊的五识不清了。
这这这,子慎,他……该不会……
“姐姐,亲亲呼呼就不疼了。”陆子慎抬眸唤着常宁,嘴角终于勾起了淡淡的笑意,“这是很久以前跟在陆先生身边游历时,一个婆婆告诉我的。”
常宁:……原来是她想多了。
她连忙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道:“啊……对,谢谢子慎,确实不疼了。”说罢她拿起帕巾掩唇打了个哈欠,微 * 微眯起眼睛接着道,“今日在那外牢中小憩了一会,并不舒服,我在打一会盹,晚饭时来唤我罢。”
陆子慎瞧着她躲闪的样子,不禁歪了歪头看她,茫然的神色与那时的暴戾形象完全不一样,让常宁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
“姐姐在顺天府睡得不舒服?”他问。
常宁有些失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恹恹的道:“傻弟弟,那是顺天府,怎么说也是牢狱之中,能舒服到哪去?可快让我歇歇罢。”
听着她声音困意颇深,陆子慎也不再多问什么了,起身将药箱收拾好,然后低身将常宁抱到了榻上。
这般动作渐渐顺畅,就连常宁自己都未觉不妥了。
待到陆子慎出了屋子,常宁这才将心头的一口气缓了出去,不禁暗骂自己近日心思越来越不正,总是将子慎对她的关怀想到那方面去,这要是被子慎知道不得要伤心死?
真是该打。
她揉了揉眼角,将这事甩到脑后,暗暗琢磨起来贪污案与周云姣之死的关系。
贪污案这事,她觉着自己一开始就想偏了,父亲亦是。
父亲是因为一直将此案重心放在了前顺天府府尹身上,认为一切应该从案件的触端查起,可若细究下去会发现,源头根本不在顺天府尹此处,往上再往上,会牵扯出来更多的人,左一个推右一个推,永远破不了这个案。
而她想偏,是因为她从暗中联系旧部调查的时候开始,皆是以为玉榭脱罪为由头的,这就导致她一直没有办法查到根源。
可,若是玉榭真的参与其中了呢?
周云姣有多喜欢蓝栋,京都是无人不知的。可她又为何会背着蓝栋,偷偷去找玉榭行不且之事呢?而蓝栋面对周云姣的死亡,又为何表现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