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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住处不大,一间狭小的公寓,其中一个房间隔断成厨房和浴室,另一个房间被加上了一个开放式的阁楼,放着她的床,下面是巨大的钢骨书架,摆着她带来的藏书,通往床铺的楼梯下是她的桌子,台阶上丢着几个蒲团和软垫,看起来客人来了可以坐在上面。

房间的一角摆着围栏,狗窝和狗粮——边上是一个印着狮子徽记的巨大箱子,上面悬挂着交叉的十字剑,剑上是和巨大巫傩面具金黄的干枯槲寄生,给这件现代风格的公寓增加了野蛮粗犷感。

多卡斯说巫傩面具是她五年前第一次到爪哇买下的纪念品,经历了十二年地狱般的学习和工作,她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博士学位,在SOAS的东南亚研究中心找到了助理教授的职位,回到伦敦居住。梅多斯家里长辈很早就去世了,除了她在乡下继承的老房子外,还有西区父亲当年留下,有两个房间的狭小公寓。经历了漫长的清理和打扫工作,她在灰尘、蛛网和破旧器具中把阔别十二年的家重新发掘了出来,也包括下面那个箱子。

装着满满她无法理解的文字写得书。

尤利西斯对这些书实在是不太感兴趣——他有障碍症,所以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他现在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多卡斯坐在楼梯上和布莱克玩球。

“男朋友?”多卡斯非常惊讶,“我记得我那时候没有男朋友”。

尤利西斯皱起眉毛,有点吃惊,“你偶尔会跟我们提的西里斯”。多卡斯那个时候大概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男孩子,提到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亮光,每次匆匆忙忙离开或者来的时候抹在嘴角上的微笑,那的确是爱一个人的样子,尤利西斯太熟悉了。

“尤里,你一定记错了,西里斯是我以前养得狗的名字”,多卡斯笑起来,浅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温和的光芒,布莱克温驯得扑在她身上,摇着尾巴拍打着她的腿,“银白色的萨摩耶,后来爸爸去世后我难过的要命,没怎么照顾它,大概就跑走了。”

“那听起来像是你的风格”,尤利西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了,他的描述和她的记忆始终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给一条狗起希腊语的名字。”

“西里斯是拉丁化了,就像尤利西斯是拉丁化了的奥德修斯”,多卡斯正在努力让西里斯把爪子抬起来,去外面逛过以后他的脚就会变脏,她拿着一小块湿抹布帮它擦洗。

“说实话”,尤利西斯把贻贝和奶油在她那口小锅里安顿好了,站在厨房门口,在围裙上擦着手,他讲话还是有明显的西班牙口音,“西里斯比布莱克更适合你这条狗的名字——烧焦。”

“尤利西斯这个名字也很适合你,特别是考虑到我们十二年没见的情况下”,多卡斯把桌子上新买的长棍面包递给他,“海上漂流的男人”,还有同性恋取向。

“多卡斯就不知道怎么评价了——你的确轻捷得像只羚羊,但是行善事的圣人这点我没发现”,尤利西斯把面包拿去了厨房,准备用面包刀切成合适的小块,多卡斯是个狡黠聪慧的姑娘,看起来这些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变,像流动的光。

“至少我们都有着希腊人的名字”,多卡斯笑起来,布莱克趴在她膝盖上,她搔它的耳后,黑狗圆圆的灰眼睛眯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尤里西斯不想打扰她这么美好快乐的瞬间了,他继续去忙了。

【2】

尤利西斯有漂亮的灰色圆眼睛,但是他留着浓密的胡须,看起来就像希腊人的海神塑像,多卡斯才意识到布莱克和尤利西斯的眼睛颜色很像,印象里她的确认识一个削瘦深邃而有拉丁血统的男人,有漂亮的灰眼睛,一起度过了相当快乐的时间,如果不是尤里还是谁呢?

多卡斯觉得自己的头痛起来了——不能再往下想下去了。

如她和尤利西斯所说,她最近的精神状况的确一直不佳。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经验,她在莱顿拿的M.A.,半年内学会了荷兰语,确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是东南亚的地域社会与新闻传播,后来她申